过了那个亭子,再穿过一道城门,接着都是下山,到了山脚,有一片星罗棋布的农田,农田连着一个全是石头房子的村庄。
孟稻儿跟在谭临沧身后,穿过农田,进入村子。
“这儿好似陶潜笔下的《桃花源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陶潜是谁?”谭临沧侧过身打断她,他那模样,让人猜不透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知。
“谭大当家,这姑娘是谁啊?”一位牵着牛儿、面带笑容的老汉迎面走来,打断他二人,“你是不是要娶媳妇啦,这姑娘可真水灵,不是我们飞鱼台上的?”
“孟姑娘是帘州来的,请她来喝茶!”
“和你倒是般配。”老汉笑着说完,牵着牛儿走了。
“听到没?”谭临沧得意洋洋地打了个响指。
“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孟稻儿捂住自己的耳朵。
过了这个村子,又是上山。“到底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
“谭临沧,你骗人!”
“若走不动,我背你?”
孟稻儿再瞪了他一眼,倏地冲到前面去,她觉得自己还能走一两个时辰。
进了一个小山谷之后,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山谷忽然开朗,一座大石块砌的严整城门赫然在目,她不由得住了脚步。
“这就是。”谭临沧也停了脚步。
这时城墙上的一个小兵朝里面大喊了一句,“大当家回来了!”
门内忽地传出一阵嚣闹,紧接着便有一大群穿着如同在山脚欢迎队伍的男人们破门而出,“大当家、大当家”叫个不停。
“兄弟们,今晚大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谭临沧豪气万丈。
“好,好!”大家众口一词,呼声震彻山间。
在大伙儿的簇拥之下,谭临沧将孟稻儿带进大门,大家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说说笑笑、欢呼雀跃。
一行从宽大的校场旁边走过,拐进一条将池塘一分为二的石道,池塘的水清澈碧绿,水中的鱼儿清晰可见,穿过池塘之后是一片农田,农田的尽处是一圈一圈的石房屋,大大小小约有十几座。
大家将谭临沧和孟稻儿送到最大的一座圆楼前之后,他们的欢叫声才渐渐地落下。
谭临沧示意孟稻儿跟上,两个人一同进了大门,大家的欢呼便被阻隔在外。
这圆楼有三层,大约有三四丈高,外面是石头所砌,里面却是土木结构,木柱间隔有序,将楼层衔接得浑然天成,很是美观。
“原来你们的房子是这样的!”孟稻儿微微仰头,环视了一圈,这栋楼里面的房子至少也有七八十间,每一户都紧紧相连。
“比起帘州城的四合院,如何?”
孟稻儿从层层叠叠的房屋中收回目光,没答谭临沧,只状若无意地问:“我哥他们在这儿么?”
谭临沧不置可否,只道,“他们没事,你放心。”
孟稻儿掩住心急,又问,“我已如你所愿,到了飞鱼台。要如何你才肯放了我哥哥和侄子?”
“美人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谭临沧浓眉蹙立,还是不正面回答她。
孟稻儿不想再跟他绕圈子,直视着他,“明人不说暗话,敢做便敢当!”
“我邀美人上山,一为喝茶;二为成亲!有何不敢当?”
“喝茶可以,成亲便免了!”
“若不想与我成亲,你上飞鱼台做什么?”
“当然是为我哥他们——”
“几时开始有这样的误会?”谭临沧逼近她,语气变得严肃又认真。
“怎可能是误会?”孟稻儿连连后退着。
“飞鱼台上人那么多,谁还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客人?再者,可有谁亲眼看到将你哥请来的人是我?”
“这么说,真的是我误会了么?”孟稻儿有些底气不足,只好避开了谭临沧的直视。若真的是误会,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请你,只为同你喝茶和要你嫁我。”
孟稻儿跳过他的胡言乱语,再问了一遍,“那你总该知道的对罢,我哥哥他们在哪儿?”
“人不是我请来的,不知道!”
“在山脚,你明说过我哥他们还在山上。”
“我是飞鱼台当家的,不论谁请人上山都要经我许可,我知道他们在山上奇怪么?”谭临沧又开始变得轻佻,一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的模样,“别再啰嗦,快进屋,我们来谈谈成亲的事情。”
“我几时说过要嫁你?!”孟稻儿声音不自觉提高变大,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她累得全身都将散架,腿也快断了,到头来,他不只一个劲儿地装傻充愣,甚至连见也不想让她见亲人。“告诉我他们在哪里,会死么?”
“会。”谭临沧背对着她说完,阔步走向最大的那一道门。“至于嫁我,你应该很快会同意。”
“你别做梦!”孟稻儿追过去。
前面的谭临沧忽然一个猛转身,害得她差点撞上肉墙。
“莫非你想嫁给刘赤珠那个混蛋?!” 谭临沧咬牙切齿。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孟稻儿又惊又羞,连连后退。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胡说八道。”
“你要不信,我还可以说很多,”谭临沧像是如数家珍,“你喜欢白色、喜欢荷花;你不吃蛋黄、不穿绿色;你喜欢夏天却害怕打雷;等了十年,你的青梅竹马还是没回来;你打算再等他两个月,若他再不回,便嫁人……”
“够了!”孟稻儿声音大得反把自己吓了一跳,“我的事,你为何知道得这么多?!”
“你说呢?”谭临沧面不改色,看着近乎崩溃的孟稻儿继续说,“要嫁人嘛,建议你还是选我,放眼帘州,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细作,我家里有细作!”孟稻儿怔在原地,惊怒之余气得冒烟,回到家,她非要把谭临沧的人揪出来打死不可。
“美人,来!”谭临沧对她的愤怒不以为意,语气轻松依旧,“飞鱼台的春茶,比你家所有茶铺子里的茶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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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稻儿身心俱疲,出发之前虽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料到谭临沧这么无赖、这么难缠。
觉得再问下去也是枉然,她便努力地压住心头的乱绪,选了一个远离他的椅子坐下,打算先歇息缓一缓。
一会儿,有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蓝衣大娘进屋为他们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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