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渝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搪瓷杯,小口小口的啜饮着红糖水。
陈桂香坐在床前,她慈母般看着半躺在病床上的女子,额头的绷带缠了好几圈,衬着小脸愈发苍白,娇弱可怜。
她仔细把被子掖紧,捏着嗓子劝道:“宋渝是吧,我比你大,就叫你一声小宋。董长征这个人吧,绝对不可能有花花肠子。小宋你放心好了,他和廖静铁定是清清白白的。”
宋渝仰头饮尽最后一口红糖水,顺势将搪瓷杯递给宋桂香。
陈桂香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接过杯子,放到床头柜。
杯子刚递出去,宋渝就有些后悔,这位可不是自己的丫鬟,可不许再忘记。
她当作没有发觉宋桂香的迟疑,坐直身体,软软的依上她的胳膊,娇笑着说道,“陈大姐,我一见您便觉得亲切。我从小没有母亲,一直渴望有娘疼,就像您这样的。”
宋渝软语娇嗔,眼底却是波澜不惊。
演戏,她是专业的。表哥面前,她是温柔体贴的解语花。舅母面前,她则是蠢笨怯懦的短命鬼。祖母面前,她只能是乖巧懂事的外孙女。呵!
“哎呦呦”。陈桂香搂住宋渝的的肩膀,心疼的不行,“我只生了三个小崽子,天天的气我,皮到不行,还是闺女好!话又说回来,小宋啊,你现在双身子,可得仔细着点。”
说话间,她的嗓门越来越大。
双身子!宋渝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伸出手抚上小腹,眼神温柔似水。真是神奇,那处尚未凸起,却在孕育新的生命。
真好!上辈子她至死都没能把自己嫁掉,更何论拥有亲生骨血。
“砰砰砰”,这是宝宝的心跳声吗?
宝宝你好,我是娘亲
宋渝拂过眼角,泪痣依旧。不怕,我有万顷良田!
她小心护着腹部,缓缓靠回床头,语气羡慕,“多子多福,陈大姐真是好福气呢。”
“哈哈哈。”陈桂香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小宋怪会说话的,还尽说大实话。
“哎呦”!
房门被人撞开,滚进来一个泥人。
董长征被钱团长一脚踹进病房,踉踉跄跄,直冲到床头柜,才将将收住脚。他揉揉屁股,老领导这一脚踹得可真狠!他娘的,不是说做做样子吗?
宋渝嫌弃的捂住鼻子,小拇指微翘。
小媳妇怪好看的!
唔,敢嫌弃老子?
董长征狐疑的抬起胳膊,耸动鼻子在胳肢窝来回嗅闻,只有男人味啊!
宋渝皱着眉转过头去,这个便宜夫君忒粗鲁!
眼见宋渝不豫,陈桂香赶紧给董长征使眼色,这个蠢蛋,枉费她半天口舌。
“董长征。”
“到!”董长征一本正经的立正。
“你媳妇怀孕啦!你要当爹了,高不高兴?”陈桂香抚额,这个男人没救了。
“啥?”董长征眼睛瞪到溜圆,傻子一样盯着陈桂香,指指宋渝,再指指自己。
“噗嗤”,这下,宋渝都忍不住笑了。
她用手背捂嘴,脸颊上笑靥点点。
见陈桂香肯定的点头,董长征顿时嘴角咧到耳朵根。他一把扯下作训帽,边扇风边来回踱步,“老子有儿子了?老子终于要当爹了?哈哈哈!”
“不行。”他一个箭步冲到病床前,伸长手,想碰又不敢,半天憋出来一句,“媳妇你刚刚磕破头,我儿子没事吧?”你,没事吧?
“医生!医生!”他凄厉的惨叫。
病房门打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顺手关紧房门,大声训斥,“董长征,这是医院,你鬼叫鬼叫,是不是皮又痒了?”
转过头,他挤出和蔼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小宋啊。你看这董长征,哪个瞎了眼的姑娘会瞧上他?”他的笑容配着比常人黑两个色度的脸,只觉得惊悚。
他话音未落,便懊恼的挥了挥拳头,一时情急,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桂香看着丈夫惨不忍睹的表现,长叹了口气,接过话头:“小宋,老钱不是说你!他的意思是董长征绝对踏实可靠,是久经考验的好战士!”
“嗯,我明白您两位的意思。如今我怀了身子,以后,定会好好过日子的。”宋渝抬眸微笑,语气分外真诚。
她因着怀孕整个人柔和下来,橘黄色的阳光下,闪着圣洁的光辉。
这真是个奇怪的世界。女子没有三从四德,可以抛头露面赚钱养家,夫妻之间不睦更是可以和离……哦,离婚。宋渝在记忆里翻找片刻,确定这个世界叫——离婚!
真好!
“九床怎么了?刚刚谁喊的医生?”邵清风风火火闯进病房。
宋渝专心护着小腹,眼皮都没抬。
已经把被子盯出窟窿的董长征,这才回过神来,他讪讪的的摸着后脑勺,站起来不停鞠躬:“邵医生?来来来,您给看看,我儿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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