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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候。

王氏见那一锅腊八粥让火靠得又稠又香,爷们们今天又是带着饼子出去午饭不回来吃,就没舍得让珍珠把剩下的红烧肉上桌。

珍珠想了想,把她三叔带回来的豆角干用热水泡了,切了两个土豆炒了一锅端上来吃。

炒的时候放了一小勺猪油,猪油里带些没捞干净的油渣,那滋味也真是绝了。

王氏吃饭时特意穿上了徐氏给做的棉衣。原本她怕费料要给沈树和做,可沈树和硬是让给了她。还说正好剩下的的料子能做几副棉手套用,省得大冬天的打柴时手上生的全是冻疮。

王氏这才狠下心,让徐氏给自己做了一身。

身上的衣服热乎,嘴里的饭食顺口,算来算去都是老二家的功劳,王氏一高兴,几次三番地夸,明摆着告诉其他两个儿媳妇,老二家的孝顺,都学着点。

尽管何氏是个傻的,可也听出婆婆啥意思。她是想孝顺,但手里没钱啊,冷不丁地就想到今儿她男人赢了些钱,便跟王氏表心迹,“娘你别急,杏儿她爹现在也能挣钱了,等往后有的是时间孝敬爹娘。”

不管咋样,总算能说句人话出来,王氏也算欣慰了。

可紧接着何氏就说了一句,“娘,我咋觉得我也是个有福气的呢,你就说今天吧,俺男人在那玩色子,我一去他就赢了……杏儿他爹,要不往后你再出去玩带着我得了……”

话没说完,就见沈水生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张氏哎呦了一声,“这么说来那些东西是不是卖萝卜得来的都两说呢,没准也是老三赢回来的吧。”她心里直乐,老三家的好不容易会说几句话,还一说就下道了。

何氏想争辩,就听王氏啪地一撂筷子,“老三,你去赌了?”

以往农闲时候这帮小年轻的凑到一起也玩,但是沈水生从来都不动钱,王氏自认把三个儿子管得德行都不赖,这怎么还赌上了呢!

沈水生见他娘那眼像要吃人似的,饭也不敢吃了,“娘,我可没想赌,我就是想让赵赶鹅他们买咱家咸菜,可他们说,我要是不摸两把他们就不买。其实拢共也没赢几个钱啊。”

沈水生掏了掏兜,从里面拿出四文钱来往桌上一放,“就这些。”

何氏连忙上手想去抓,王氏一筷子打在何氏的手上,“你爷们玩钱你不管着点,还撺掇他下次再去?!铜板充公,看你们两口子还长不长记性!”

何氏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四文钱没了,疼得又掉泪了。

沈珍珠直唏嘘,她这个三婶,咋就这么笨呢?

好好的一顿饭整得稀碎,桌上再没了动静,连那盘子干豆角吃起来都不那么香了。

饭后珍珠跟徐氏回房,哄睡了宝珠以后,把那包鸡舌香掏出来,放进捣蒜用的石臼子里,一点点地拿杵子连捣带磨。

徐氏也把那包袱帕子找出来了,挑齐整的一块块重新收了边,问珍珠,“你说那鸡舌香是用这帕子上的?往哪儿用?”

“娘别急,听我的。”

珍珠等手里的东西捣得差不多了,挑了几块薄点的布头,把鸡舌香分了好些份包进去,让徐氏给缝成小球,每一个也就有半个小指甲那么大,然后再拿浅色的丝线缠了一层。

娘俩一边做一边聊天。

珍珠提起来不小心听到沈兴吓唬沈桃,说要是不把肉让给他吃,他就把沈桃偷吃红豆饼的事说出去。

徐氏叹了口气,“要说桃儿也挺可怜,三岁前你奶宠着你,三岁后刚好点,隔了一年你大伯娘就生了兴儿,算算看桃儿吃过啥好的?她到底还算个孩子,说来说去,都怪你大伯娘给她养歪了。”

珍珠赞同这话,“娘,所以说我和宝珠有你这样又和气又俊俏心眼又好的娘,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一定多挣钱,好好报答娘。”

徐氏看着珍珠白净的小脸心头一软,眼睛鼻子也酸了,“娘不图别的,你和宝珠只要好好的没病没灾的,往后再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就算报答娘了。”

娘俩聊着,手里的活也做得差不多了,那些香最终被缠得跟堆小珍珠似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上次在布庄看到的帕子要八文钱,珍珠琢磨着她娘这个手艺好但是布料差,要是不费点心思就一文不值,可若是伺弄好了,便不止八文了。

在珍珠的记忆里,学堂的周先生有个同窗在城里做了个小官,因当年二人一同应试时周先生救过那同窗一命,每年这个时候同窗都会带着自己的夫人来村里登门探望。

珍珠就想把这堆东西卖给那位官夫人。

院子里,沈桃被王氏打发了去喂鸡。鸡笼子里拢共两只芦花母鸡,毛都快秃了,沈桃把鸡食往里面一倒就算完事儿,揣摩着这两只鸡老得都下不了蛋了,过年时候她奶会不会杀了吃。

她正舔着嘴唇想鸡汤呢,就见珍珠抓着包袱出来了,她连忙迎上去。

珍珠都没等她问,就先开口,“我去周娘子那里,大姐要一起么?”

沈桃一听要去学堂就打了退堂鼓,红豆饼那事儿因为沈兴时不时就提起来,沈桃到现在都没放下,这时候让她一起见周娘子,她心里肯定膈应得慌。

“那我就不去了,你直接把兴儿接回来吧……珍珠你找周娘子干啥?”

“去给她送两张帕子用,都是我娘以前绣的,大姐你留一块用不?”

沈桃摇摇头。她总听她娘说她二婶弄那堆玩意是擦腚都不好使的,她要是拿回屋去,不得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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