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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最是难耐,窗牖外的葱郁大树,层层叠叠之中,蝉鸣阵阵,犹如拉锯一声高过一声。

夜未成眠的天子坐在窗边听了一宿的蝉鸣。

一缕微光透了进来,打在男人半边脸上,半暗半明,却愈显讳莫如深。

头一遭体会到,原来人在极怒之下,竟能如此的平静。

尽管,他想把素来信任的宠臣拉出去五马分尸的心都有了。

周肆坐了一宿,赵奍则跪伏了一宿,主子脾性越发琢磨不透,也越发令人胆战心惊。

“奴才,奴才思及皇上对沈家多有嫌弃,那沈家女也被撵出了宫,不想多生事端,再者,那日确属意外,传了出去,有损龙威,于是奴才就,就......”

从未见主子如此模样,赵奍抖抖索索,身心俱疲,高压之下,说不下去了。

周肆替他把话说完:“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以为风过了无痕,当没发生,任由朕像个傻子那般将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赏赐给了心怀不轨的佞臣。”

只是过了一个夜,忠臣良将成了佞臣贼子,卫臻此时若在天子跟前,怕真就要入土为安了。

从主子诡异平静的话语里,赵奍嗅到了暴风雨即将来袭的危机,慌忙找补:“奴才看那沈家女对主子似乎也无意,不然也不会撒辣椒末儿,还被吓得晕厥了过去。”

然而,越慌,越乱。

对他无意?

周肆听到这话,仿佛心口被扎了一刀。

这天下,他要什么没有,不过一个女人,招手即来,他若真要,她又怎么敢不从。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不如卫臻?”

他被撒了辣椒末儿,而卫臻抱得美人归。

赵奍也是一噎,主子分明不是好色之徒,对女人也看得极淡,却不想在这事儿执念这般深,如此的计较。

莫不是被臣下截了胡,身为帝王和男人的双重面子挂不住,以至于怒火加倍。

“奴才---”

“闭嘴。”

......

未几。

“你可瞧清了,沈家女颈后确有红痣?”

赵奍:......

周肆:“你哑了?还是聋了?”

“若不是人为点上,确是有的。”委委屈屈的赵总管有所保留道。

沉默片刻,周肆紧抿的唇溢出一声轻笑:“很好,你们果真都是忠君之士,了不起得很。”

这话得反着听。

赵奍脑袋抵着坚硬的地面,拼命磕头:“奴才有罪,求主子责罚。”

第三日,下葬,一大早,赵奍就被周肆打发抬棺去了。

这日,闻讯的沈桓夫妇也来到卫家。

女儿出嫁,都是第三日回门,而他们的女婿却要入土为安。

这算怎么回事。

便是势力不如卫家,他们也要理论一二,为自己女儿争取更多的可能。

谢氏一见形容憔悴,双目无神的许氏就开始哭,哭无缘的女婿,哭可怜的女儿。

老夫人对沈旖耿耿于怀,不准她送葬,拘在后院里,许氏想见到人,都要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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