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孤影寥落,只有轻柔的薄纱被风扬起,像是异域少女明艳的脸在舞动的纱后轻移着步伐,跳着一支欢快的舞。
花满山庄最出名的就是它的赌坊——满月坊,号称日进千金万两,游戏其中的人在弹指间,便能输去一座做工精巧的楼阁。
可这个地方已经被飞灰所掩埋,彻彻底底地湮灭在了地下了。
奇香阁如其名,是贩售熏香的。
齐墨身居京城十数载,身边那些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也不乏有见多识广的,齐墨日日待在他们身边,也曾经略有耳闻过。
寻常香坊卖的熏香在奇香阁也有,但是只停在了一层。齐墨身边那个最要好的朋友曾神神叨叨地说过,奇香阁的二层,才是真正放宝贝的地方。
那时齐墨也爱顶嘴,开玩笑似的接下茬儿,问了句:“到底是什么宝贝?”
想必那公子关于这奇香阁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来的,自己也不曾亲身体验过,便只能支支吾吾的一笔带过,成了那些贵公子们少说半个月的笑料。
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怎的,往昔只存在于公子哥们嘴里磕牙打屁的奇香阁,现如今却千真万确的处理在他眼前了。
齐墨感慨颇多,一时忘了跟上沈怀璧的步伐,猝不及防被留行勾了勾衣角。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还进不进去了?”
沈怀璧本以为他要好好检查一下奇香阁的外观,看看是否和满月坊一样,有什么猫腻,谁知他左等右等,少说有半盏茶功夫了,齐墨这小崽子还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早就魂游天外了。
齐墨有些尴尬的笑笑,并不打算与沈怀璧分享那段有些中二的往事,含糊道:“我曾听闻奇香阁二层藏着好些宝贝,每一件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也不知被搬走了没有。”
沈怀璧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都有些冷下来了。他收回勾住齐墨衣角的留行,也不去看他,径直道:“奇香阁二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首先你要有这个银钱。再者,你可知那里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这么一说,齐墨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奇香阁卖的不是香吗?没有熏香盘香之类的东西吗?”
“不是。”沈怀璧解释道:“二层确实都是香,不仅如此,它还卖灯盏。只不过寻常的香那里是不卖的,人指香,血线香,处子香……”
沈怀璧也估计自己说得太吓人了,恐怕让齐墨都要嫌恶起来,便仅仅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没想到齐墨竟然没表现出什么厌恶的神色,只是蹙起的眉像是锁上了一般,久久不得舒展开。
“我们先进去看看。”齐墨打头阵,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没有白费力气地用弹弓去打开门,而是轻轻一推,门晃了一晃,却并没有打开。
齐墨无言,看着沈怀璧道:“应该是锁住了。我去找找那边,看能不能翻窗户进去。”
末了,他看了看沈怀璧的腰和手臂,又加了一句:“你就在此地,休息一下,不要走动。待会儿我找到了入口会来叫你。”
沈怀璧本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但是齐墨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提着那把古朴雕花的红木弹弓,一个人走了。
花满山庄不愧被称作是徐州的销金窟,奇香阁外观与寻常楼阁无异,通身由红木打造,算得上是雕梁画栋。四角支撑起整座落阁的柱子下的边角由暗色的淬金包裹,奢靡得令人咋舌。
奇怪的是,这座奇香阁不与别的建筑一样,竟然一扇窗户也没有。齐墨绕柱而走,心下不由奇怪:
这奇香阁阁主是耗子吗?整日待在黑漆漆的奇香阁里面,守着他那些诡怪却又价值连城的宝贝度日。
沈怀璧不听他的话,手中握着的留行鞭子尾巴一甩一甩,面上是揶揄的浅笑:“我说了你找不见,这奇香阁既然像你说的一样遍地都是宝贝,奇香阁阁主又不是什么傻子,自然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你方才没去的时候我就想提醒你,谁知你脑袋转不动,步子倒是跑的很快。像是你这样的傻人,这世道上倒是不多见了。”
得了,又是来嘲讽他一颗榆木脑袋来了。
齐墨自动过滤了沈怀璧那些克制不住的刻薄话,一手搭在奇香阁那扇被锁上的门上,眉心紧锁着。
突然,一只骨骼匀称,手指修长的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拿起挂在奇香阁门上那把龙锁,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来的铁丝。
齐墨看着他专心致志地用一根铁丝捣鼓那扇遇人不淑的门,噎了许久,只能道:“你手里那铁丝长得挺别致,从哪儿弄来的?”
沈怀璧眼睛还是专注地看着门锁,头也不回的道:“你想知道?满月坊里捡的一盏灯上拆下来的。怎么,你看上它了?等我开完锁就给你。”
齐墨木着脸看他捣鼓许久,终于,那把用刀斧也砍不开的龙锁成功败在了沈将军上不台面的小偷儿技巧上,“啪嗒”一声开了。
那根铁丝在沈怀璧手中迅速翻飞,顷刻变成了一只停驻在他手上展翅欲飞的孱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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