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半个月左右,这事情才算敲定下来。
有了塾师,族学自是开课了。
贾宝玉老早就听说请了个年轻秀才当先生,一大早就兴奋的醒了来,胡吞着吃了早饭,给王夫人和贾母请了安,就径直往族学过去。
此刻的他,还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上学,可以胡乱混着。
一路上,跟茗烟等几个贴身小厮说说笑笑,开心的很。
“你这一身,着实够可以的。”贾蓉打量了一下高立文的穿着。
第一天授课,怕高立文搞不定,贾蓉少不得要来给他撑个场子。
结果一过来,就瞧见高立文白衣飘飘,腰间配了把剑,乍一看就不像是个来教书的,活像个江湖游侠,进来劫富济贫的。
“这两日,我也寻人打听了下这族学的情况,果然,就没几个是正经读书的,我要是不整点厉害的,哪里镇得住?何况你制下的那些个学规,不用强制手段,哪个会听,哪家会当回事。”高立文振振有词地回应。
“不错,我看好你,只是你可小心着点,别真把剑拔出来砍人。”贾蓉拍了拍高立文的肩膀。
“放心吧,这只是个剑鞘,里头不是真剑,就是个木剑。”高立文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效果达到了就好,只要你把他们教好些了,月钱还可以再加。”贾蓉点了点头。
一说起加工资的问题,高立文立马就不困了,信誓旦旦地对贾蓉说,自己一定能搞定。
离讲学还有半盏茶的时候,贾蓉就见高立文拿出了一根新鲜的藤条,铁质戒尺和石块放在眼前,顺带撸起了袖子。
望了望没来几个人的私塾,贾蓉嘴角轻扬,这番严肃认真的架势,他甚是喜欢。
也不知道贾宝玉那货,会不会路上聊儿嗨了,误了时间。
贾蓉眼里有些恶趣味,这家伙要是挨揍,他是非常乐意看的。
然而,踩着点,贾宝玉居然逃过了入学第一劫。
不过后面到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原本按贾蓉制定的学规,只是记名一次,但为了向他们表示学规不是在玩笑。
所以,初次见面,高立文直接就下了狠手。
迟到的几人,那是一个个手心都给抽红肿了,然后每人手指上绑了一个石块,一边罚站一边抬手吊着石块受罚的。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响彻学堂,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贾宝玉唬得脸都白了,他之前运气好,没有迟到,要是再晚上一刻,此时,被抽的人中就有他自己了。
立了威,高立文立马就把贾蓉制定的学规贴在了众人正前方的墙上。
“你们这些小崽子看好了,都拿起笔,给我抄写下来,每日诵读,我希望你们可以铭记于心。”
“当然,记不下来,也没关系。”
高立文说着,脸上露出一个儒雅的笑容,很是温和有礼的书生模样。
“毕竟,罚着罚着,也就忘不了了。”高立文下一把就抽起了自己案几上的精铁戒尺,放在自己手心里比划了一番,一时间,再没人敢多说一句话了,立马低下头来奋笔疾书,生怕自己写错写漏了字。
众人虽说嚣张跋扈惯了,但到底都是半大孩子,第一次经历这种比自己还蛮横的架势,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贾蓉暗自透过纱窗看着这一幕,心情那是相当的愉悦,治这群小崽子就该这样。
不听话,就往死里罚,反正都皮实的很。
这时候薛蟠一家子也还没有入京,没有头铁的刺儿头,无人带领,众人倒也安分,都规规矩矩的听高立文授课。
连私下咬耳朵的都没有一个,不是他们自觉,而是,高立文的藤条和戒尺抽起人来,那是下了十成十的力道。
大脸宝因为暗地里发牢骚,挨了一下,当即眼泪就出来了。
至于其他人,明明都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却还不能让眼泪掉出来,因为高立文说,好男儿顶天立地,哭哭啼啼的算个什么男儿?重罚!
一时间,不少孩子们只得小声抽噎,却不敢真的哭出来,还得集中精力听高立文讲课,因为高立文每讲一段,就要突击检查一下他们有没有用心记下来。
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贾蓉在不远处支起了棚子,让人搬来了桌椅,抿着茶,惬意的看着这出好戏。
今儿个还只是开胃小菜,后面才会是地狱模式。
当然,随之而来,会遇到的阻碍,也绝对是不小的。
不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到时,就看自己后边怎么运作,堵住众妇人的嘴了。
一天课程结束,相比来时的蹦蹦跳跳,回去的时候,一个个垂头丧气,活像被抽了魂。
反而是贾菌,贾兰两个因为听话懂事,学习态度好,被高立文当众表扬了一番,一人发了一朵茉莉花作为奖励,回去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都想着回去以后炫耀一下自己今日的表现,让母亲开心一点。
贾宝玉在回去的路上泪眼汪汪地看着几个小厮们,有苦说不出啊。
这族学,怎么就成了这么个可怕样子,这学往后还怎么上得下去?
闷闷不乐,兼恐惧的贾宝玉,愣是一口晚饭都没吃。
痴呆傻坐在炕上的模样,把秋纹麝月等几个丫头都吓的不轻。
再三询问,贾宝玉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今日学堂的事都说给了她们听。
听到学堂的塾师动了藤条和戒尺,时不时地还抽出木剑吓唬他们时,再看看贾宝玉手上的红痕,秋纹恼怒地道:“上学的地方,就是再学的不好,也没有这般打人的道理,我这就去把此事跟老太太说了。”
说完,秋纹领着贾宝玉愤愤的就往贾母那边过去。
贾蓉在东府里摆下茶饭酒肉,邀了高立文来,两人边吃边聊。
一杯茶下肚,一个小厮进来凑到贾蓉跟前耳语了几句。
贾蓉微微抬了抬眸,就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青之(高立文的表字),你有麻烦了。”
贾蓉端着酒杯,坏笑道。
“何解?”
高立文说着夹了一块胭脂鹅脯,正吃的津津有味,这宁国府里的菜,比外面的酒楼还要好吃。
“我那位宝二叔,寻了人去老太太那告状了,你既寻人了解过荣国府,便该知道,这满府里,真正能做主的是老太太。
她对宝二叔可宝贝的不得了,你今日狠打了她的心肝,她焉能高兴,不消一会,就该差人把你叫去了。”
高立文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抬起了头,“大爷,这你早预料了的吧,所以,我会全身而退的,是不是?”
看着高立文佯装急切的模样,贾蓉饮了一杯酒,悠悠开口道:“我哪敢跟老太太对着干,也不是什么值当的大事,大不了,你就被赶出去呗。
有秀才功名在,怎么着,也不会有人打你板子,顶多,老人家气不过,贾府使点手段,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再或者,给你的功名整没了。”
这还真是不叫什么大事,高立文翻了翻白眼。
“为了自保,求得老太太的原谅,我也只能被逼无奈,痛心不已的,把大爷供出去了。”
这波反击,可真是好样了,贾蓉瞧了高立文一眼,以茶代酒道:“来,满饮。”
两人相视一笑,显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高立文之所以敢下狠手,那是因为他不光知道了贾府族学的情况,更主要的是,他尽可能的了解了贾蓉。
越了解,高立文就越叹服,贾蓉经手的事情,每一件事都做得雷厉风行,毫不拖沓,且舍得下血本,只要他想保的人,几乎没有保不下来的,所以高立文才没有出现任何慌张的情绪来。
他制定那些学规,摆明了就是要大改特改的。
作为一个穷书生,迎合金主爸爸是很有必要的,至于自己今天乃至以后揍了谁家的孩子,会有什么后果,高立文相信贾蓉一定可以解决掉。
既然有人挡在自己身前,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实在不行,贾蓉自己不还是个武秀才嘛,露几手吓唬吓唬那些妇人也就是了。
何况,自己今天揍那些个米囊饭袋,纨绔膏粱,感觉可不是一般的爽。
如同贾蓉预料的,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有人就过了来。
“小蓉大爷,老太太那边让你把高塾师带过去。”
“知道了。”
贾蓉从椅子上起身,整了整衣袖,领着高立文文就往贾母那里过去。
鸳鸯正好等在门外,见贾蓉带人出来了,立即上前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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