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一觉起来,又是天光大亮,但这次可不是他家门口熙熙攘攘,而是整个小荒村都炸开了锅。
压抑不安的气氛在村民中弥漫,在这收成不甚好的年份,破天荒的全村村民都没有去劳作,农田闲置,猎户不进山,齐齐围绕在村口,面色惶然窃窃私语,人声犬吠,一阵喧哗。
连着睡了两觉,许安的精神头已经恢复了不少,不再病恹恹的没有血色,躲在柴堆草垛后小心探头看了看,见村民们似乎都被他们围拢起来的那块地吸引了注意,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个过时的瓜。
他这才放下心来,他实在是不想再面对叽叽喳喳围着他的村民,特别是拽着他衣服,哭的泣不成声,哭天抹泪的张大婶。
当时还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正好晕过去了躲过一劫,现在他知道了,怎么跟她说?
其实是你儿子张二狗拉着我去刨坟,结果刨到僵尸老头身上了,你儿子还坑了我一把,差点让我死在僵尸嘴里,你儿子正被僵尸追着跑呢,八成凶多吉少啦!
这怎么听都感觉不太像人能说出口的话。
头疼,张二狗一天不回来,他总是要面对张大婶的。
又仔细瞄了瞄,张大婶似乎不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群中,这倒是让许安松了口气,能拖一会儿面对她是一会儿。
不过也是,养这么大的儿子失踪了,张大婶也没那心思看热闹。
好像张大婶最疼他儿子张二狗来着,孤零零一个寡妇把儿子拉扯那么大,从小到大都是溺爱,不然张二狗也不至于快三十岁还混日子的啃老娘。
额,原身的自己好像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好歹还是有点心帮家里忙的,不然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刘二狗以发财的借口忽悠走了....
小心翼翼的挤开拥挤的人群,许安探着脑袋使劲往里挤。
脑子里还有个无字皮卷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按照惯例应当是穿越金手指?
可这无字皮卷就在他脑子里飘着什么都不干,也没个引导小精灵或者话痨系统什么的,还是得靠他自己找找有没有什么触发点。
黑压压近百号人围在前面,许安还没挤进去一半,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就顺着鼻腔直窜脑仁。
有些空荡荡的胃顿时一阵翻江倒海,脸色一青,起床时刚喝的粥都差点吐出来。
“太惨了”
“这谁干的啊”
“这一家子,哎...”
“咋子能发生这种事,丧尽天良呐...”
前面村民的议论飘进耳朵,许安心底一颤,冒出不详的预感,按耐下悸动的肠胃,奋力扒拉着人往里钻,不少村民似乎也看够了,拧着身往外撤,许安顺势终于到了内圈。
黄土夯实的土路上,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瘫在地上,开膛破肚,心肝脾肺肾尽皆消失不见,只有黑红的凝固血液淌撒了一地,和沙土混在一起,夹杂着黄色的脂肪和白生生的骨茬,仿佛是被最凶残野兽撕扯肆虐过。
或许是不少上了年纪的村民都经历过荒乱世道,看着惨无人道的现场、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绷着脸面无表情,年轻些的就不行了,重者弓着腰疯狂呕吐,胆囊都要吐出来,轻者也是脸色煞白,惶惶然写满了不安不适。
头呢?
许安惊疑不定的目光扫了一圈,终于在距离尸体三四米远的地方看见了一颗脑壳仿佛被暴力砸开,没了脑浆的头颅,黑发中夹着银丝,挽着头发,应当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密不透风的人群中,忽而起了一阵阴风,人头咕噜咕噜转了一圈,一双通红圆睁的眸子看向了许安,失去神采的眼睛中残留着消逝的欣喜、不解和恐惧...
许安脸色瞬间一变,手脚冰凉,扭头分开人群就走,一路跑到僻静无人处方才缓缓停下来。
不用头疼了,张大婶张寡妇...死了...死无全尸。看到那血腥的场面的第一眼,许安心底就浮起了两个字:‘僵尸’...
而且看到张大婶尸体的同时,他脑海中的无字皮卷终于有了动静。
暗黄的卷面上,悄悄勾勒出了一幅塑像,是一个佝偻着腰的邋遢汉子,面色青紫,灰白的瞳仁,眼底泛着赤红,两根半指长的獠牙从嘴中探出,十指指甲漆黑如钩。
边上一行蚊蝇小字标注“紫僵”
谨慎的往四周看了看,身边确实没人,许安脸色有些发慌,急切的低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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