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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七:“……!”

这他妈可真是,要玩死个人的屁了。

人已下车,白襟微微一动,挡住了两瓣飘落的梨花,陆公子恍似未觉,走远了。

梨花高树,二楼窗边,有个人望着手中那杯青瓷杯,里面飘得两瓣白色与窗外如出一辙,只是这样澄在水里,未免稍显孤寂。

这人看上去年轻,却带着几分莫测意味,半张脸隐在暗影里,眉目却愈发明晰深刻,眸中闪着暗光,侧颜俊美。

谢在欢从楼下换了壶热茶回来:“主子,那人招了,他们在晋安城最大的一个‘巢’就是连湘楼,里面有十几个‘钉子’,做的都是买卖消息的勾当。”

窗边的人被打断思绪,忍不住蹙眉,手中握的那一小杯,仿佛逃不出他指尖似的:“嗯,想来也是。”

谢在欢:“咱们抓了‘钉子’,那边必然有所察觉,不如臣现在就去把他们缴了。”

“缴了,这地方不就没了么。” 他笑笑,带着几分危险的玩味:“时间还早,坐吧,一起看看有趣的风景。”

谢在欢略一犹豫:“您是想吃掉这地方?可连湘楼人太杂,说不好有什么鱼龙杂蛇,咱们的人……”

他的话被楼下的骚动打断了,此时华灯初上,长街上挑起灯火长龙,映着天边一点浅剩的黎白,行来一辇。

辇前有黑衣侍卫开道,带着同样漆黑的斗笠,侍女提灯,香辇两侧垂着青纱帐,看着有种无声的庄重。

人们透过辇,能隐约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束道冠,着祭服,昏昏欲睡,瘦的要被衣物压垮似的。路旁百姓惊讶于自己眼前所见,初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根本不需侍卫阻拦,便自发地退到两侧,行半跪之礼,恭敬而虔诚的模样。

外来走货的商人不明所以,有样学样:“这是什么人,排场这样大?”

有个人回答他:“一看就不是京城人吧,轿子里坐的是鉴道司的司祭大人,先帝五王祸乱时全靠他排兵布阵,听说不仅精通天象,就连妖怪的也能渡化,你没听过?不对呀,各州不是都有修正院嘛,平时祭祀端礼的时候,没见?”

走货的从西边来,饭都快吃不饱了,谁还管什么国教祭祀,有那两把嚼头还不如给活人呢。

他‘嗨’了一声:“什么修正院啊,我们那的道士收起香火钱比州里的大官还厉害,都说修道人慈悲仁义,可哪是这样呢?不压榨百姓就不错了!”

“假的吧,肯定是碰到假道士了。哎……这年头连修正院的大人都敢冒充,也没个忌讳。”

楼上那人看了一会,待那车架进城了才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方帕子擦拭手:“司祭大人不愧是百姓奉行的国教之首,出门的排场比朕都大。”

原来这人正是白龙鱼服的当今陛下,萧洹。

晟元四年冬,禁卫军统领高昌勾结陵王在京谋反,将太后圈禁于储华宫中,当夜陛下不知所踪。三日后,南北大营手持陛下密令围困晋安,高昌孤注一掷,命人焚尽京中备粮,隔断水源,挟太后以孝道相逼,迫朝臣以陵王为尊,不顾城内百姓与南北大营对峙七日,后南北大营自北城门攻破,将城中百姓救出,伤亡不过百。

三年过去,萧洹再也不是那个羽翼未丰、需要以身作诱的少年,他从弱冠年纪长成了生杀予夺的模样,从被人抱在怀里长成了可以参天蔽日的树,承得住冠冕之重,民生之苦,可在那短短几日里失去了什么,或许只有他一人最清楚。

谢在欢见左右无人,小声说:“陛下,臣听闻司祭大人进宫是为了给您上玉牒,鉴道司少卿一位已空闲多年,有人上任了。”

萧洹笑的低沉:“少卿,少卿之上就是司祭,这老道士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急着找人来同朕作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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