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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蓬莱酉时便熄了灯,这会儿亥时都快过完,却还没点儿动静,熬了几个时辰,桃酥脑子已快困成一团浆糊,悄悄掐着手背,才维持着一点儿清醒。

怎么还不来啊……

‘吱呀’一声轻响,声音极微,并不会吵醒熟睡的人。

桃酥心中一凛,顿时整个人一激灵,闭着的双眼开始激动的抖个不停。

幸亏屋内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佯装熟睡中翻个身,然后悄悄扯过枕边一方提前备好的湿帕,捂住口鼻。

窗牖被启开一条细缝,有月色透进,随后一支细长竹管伸入,吹入不知名的白烟。

桃酥只觉心跳加速,虽先前郡主有所交待叮嘱,但真面临这刻,心中却依然如阵鼓擂擂,紧张又激动,但又只能继续佯装熟睡。

等了一会儿,预估迷药已起作用,银杏才用帕子捂着口鼻,推门入内。

虽未掌灯,但在小蓬莱伺候了三载,屋内一营摆设,她都熟记于心,轻巧绕开障碍物,走近那黄花梨嵌象骨云纹月洞门罩式的床榻。

纱帐帘幔间,隐约可见床榻上拱起一团。

许是觉着有迷药,银杏倒也放松几分警惕,握紧手中瓷瓶,步步靠近床榻……

忽地,肩膀被拍一下,她惊惧回头,还来不及看清什么,便被一棒敲晕。

安知虞立马接住从银杏手中掉落的瓷瓶。

桃酥举着木槌,压低了声儿,“郡主,接下来怎么办?”

安知虞点燃一盏灯,借亮仔细打量手中瓷瓶,府中很常见的白瓷瓶,各处都有并不稀奇,她转身在架格上,翻出一个模样相差无几的瓶子,丢给桃酥。

“换上她的衣服,趁天黑无光,不出声应当是认不出的,院外西侧第二个月牙门洞下,交给那个人。”

俩人只顾眼前之人,都未曾注意到窗外闪过的黑影。

换了银杏的外裳,桃酥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按吩咐去到那月牙门洞,也不敢靠太近,见那人从树荫暗处走出来,忙将瓷瓶往地上一放,转头便跑走。

那蒙面的婢女饶是一愣,心中轻嗤:至于吓成这样么,四下无人的,就这点儿胆色?

接着,安知虞自是要弄清那蒙面丫鬟是哪个院里的人,受谁指使,是兰汀院那位,还是重云院那位呢。

然而天黑路崎,为避开府中巡逻侍卫,那蒙面丫鬟净挑暗处走,安知虞未曾走过夜路,不过才跟一小段路,已撞了几次石头,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眼看要跟丢,桑落扯了扯安知虞,用气音道,“郡主,你且先回去,人多易被察觉,奴婢一人去即可。”

安知虞点头,“你小心些。”

桑落办事稳妥,她很放心。更何况,她还是有自知之明,勉力前去也只是拖后腿。

揉了揉被撞的小腿,心道:原来这偷鸡摸狗之事,也不是谁人都能干得了的。

可独自回程,对她来说亦是麻烦事儿,许是天黑误认,拐错了弯儿,越走越觉不对。

“奇怪,这之前这儿有颗树吗?”

这倒不能怪她,这会儿黑灯瞎火的,只能凭感觉走,再说,谁家门阀贵女大半夜偷摸出门?王府那么大,有时记错也乃常事,况且素日里都有仆婢环绕,何须她来记这些弯弯绕绕。

虽然这会儿只要张口喊一声,便有侍卫能发现她,但安知虞却不想惊动府中护卫。

借着朦胧月色,极力辨认前方院落的匾额,静斋?

怎么走这儿来了?好在静斋与她的小蓬莱相隔不远,辨清方向,正要往那边去,不远处却来了一队巡逻护卫。

这可不妙,一旦被发现,定要闹得阖府上下皆知,会打草惊蛇的。

安知虞一跺脚,干脆往静斋去。没记错的话,她目前位置,若直接穿过静斋,回小蓬莱更近,方才是认错方向,反倒绕远了。

静斋虽说住着燕世子,但这院子里没几个下人,极其清净……也偏僻。

她并非头一回来,往常也曾来这儿找那少年的茬儿,对这儿的布局不陌生。不过以往都是白日里过来,入夜未曾来过,这会儿只觉空寂得可怕,庭竹繁茂,风摇青玉枝。

静斋之所以称为静斋,是因庭有翠竹密林,一派幽寂怡人,但这夜深人静的,竹叶飒飒作响,实在没了那份诗意盎然,只觉魑魅般骇人。

静斋某处——

黑衣人悄无声息从房梁跃下,鼻息间尽是药香,隔着厚重帘幔,回禀道,“一如主子所料,果真是有内贼,不过,不等我出手,那边的人自己预先设了圈套。”

“哦?”倒与前世不同了。

黑衣人又道,“那小郡主追着人出去,我使了点儿障眼法,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帘幔后,少年淡淡嗯了声,别无他言。既然这辈子要成为他的人,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毁了可惜了。

随后黑衣人再度消匿在夜色中,房中又重归于静谧。

安知虞摸索着穿过竹林,院里倒未熄灯,隐约还听见有下人招呼了一句,“再煮壶茶来,晚些世子看完书要饮。”

啧,这个时辰了,那家伙还挑灯夜读呢?也难怪人家后来成了一方霸主,果然没有人是随随便便就能成事儿的。

她有些分神,一不注意,脚下踩响一截枯枝,惊动了仆婢,“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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