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程半梨就看到——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静静躺着属于她的浅绿色内衣。
大脑彻底宕机了一瞬,才重新恢复运转。
她就说怎么少了一件衣服,原!来!在!这!里!
而且……她刚才好像不小心把衣服带到了地上,还被秦燃看到了……想到这里,程半梨下意识抬眸看向单人沙发上的少年。
两人的视线刚撞在一起,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迅速别过脸,可红透的耳朵却暴露在程半梨眼中。
程半梨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她在内心疯狂尖叫,迅速将衣服捡起来抱在胸前,又觉得不对赶紧藏到背后,眼眸慌乱湿润,脸颊红成了柿子。
莹白脚趾蜷缩起来紧紧抓着沙发罩,恨不得当场扛着火车离开抚城。
秦燃依然背对着她,听到身后安静下来,觉得她或许在猜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不让她误会,秦燃舔了舔唇,忍着尴尬出声解释:“昨天……你说勒着很不舒服,就把……衣服脱了。”但他没有说背扣是自己帮她解开的。
程半梨对自己醉酒后的所作所为完全没印象。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一幕,似乎是她趴在秦燃身上,从领口掏出那件衣服的场景。
啊啊啊啊啊她昨天都做了什么!!!
丢脸死了!!!
呜呜呜!!!
程半梨用力咬着下唇,终于敌不过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羞耻感,拿着衣服跳下沙发,蹬蹬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楼。
秦燃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再回头看去,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紧接着是楼上传来“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
中午,刘姨处理好家里的事情过来煮饭。
到了饭点,一直不见程半梨下来吃饭,就担心地过去敲门。
最后不知道程半梨跟刘姨说了什么,她一个人留在屋里吃的午饭。
秦燃知道她尴尬,也没去打扰她。
下午,到了程半梨返回学校的时间,秦燃也要回附中。
附中要求所有人住宿,每周周五放假,周日返校。
程半梨当年就是从抚大附中考进抚大的,周五回家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两个人都因为上午的事有些不自在。
程半梨不敢看对面的秦燃,但心里还是担心他,纠结地抓着小挎包的背绳,“要不然……还是我送你去学校吧,反正抚大和附中挨着。”
“不用,有个承诺书需要他签字。”这个他指的是秦珩。
“你自己回去没事吧?”
“没事。”
说了会儿话,程半梨觉得之前让人窒息的尴尬窘迫散去了不少。
到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常人亲密许多。
她抬头看向对面已经换上蓝白校服,朝气蓬勃的少年,语气恢复如常,“那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随时给姐姐打电话。”
“嗯。”
跟她分开后,秦燃回了自己家,找秦珩在承诺书上签字。
秦珩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看到他回来身子往后一靠,摘掉金边眼镜放到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书房四面都是高接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厚厚的书籍,很有压迫感。
偌大的房间内却只开着中央一盏灯,冷色调的光线昏暗,书影层层叠叠,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秦珩轻嗤一声,神情似笑非笑,跟刚才开会时的温和斯文相比,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还知道回来。”
秦燃早已习惯他的惯于伪装和阴晴不定,神色平静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他面前。
瞥了眼那张纸,秦珩语气含戾,“下个月竞赛拿不到一等奖,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少年淡漠地吐出两个字:“签字。”
说完,也不管秦珩会不会照做,他转身离开书房,上楼收拾东西。
回到卧室,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手下忽然摸到一个光滑的瓶子。
秦燃心神微动,将那个瓶子拿了出来。
白色空瓶里仅剩的乳霜已经被人冲洗干净,干燥的瓶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剩下。
但如果凑近瓶口位置,依然能捕捉到一些与少女有关的气息。
临走前,秦燃将空瓶放进上锁的箱子。
他下楼的时候,秦珩已经拿着车钥匙在楼下等了。
去学校的一路上,父子俩都没说话,氛围冰冷,像是仇人。
直到最后一个红灯路口,秦珩才从座椅角落掏出签好字的承诺书,随意丢给副驾驶位置的少年。
秦燃没什么情绪地摊开纸团,夹进书里。
他的动作招来旁边人阴阳怪气的一声:“还挺能忍。”
秦燃看向窗外,没搭话。
“我这是养了个哑巴儿子?”
“还是你得自闭症了?”
不管他说什么,秦燃都不回应,只是沉默地望着车窗外静止不动的悬铃木。
红灯结束,男人轻轻踩下油门,“这次又从程家偷来了什么东西?”
秦燃背影微僵,冷漠的视线终于从窗外移到他身上。
“我在你房间装了摄像头,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他的语气丝毫不觉羞耻,甚至还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燃眼神愈冷,掠过的斑驳树影漏进车里,他的眼瞳颜色比平时要深一些,暗不见底。
在家里,他总有一种被窥视的、脊背发凉的感觉,所以一直都是去浴室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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