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柔忙拿出帕子走了过去半蹲着身子,给坐着的李青奕胡乱擦着嘴。
“你怎么和我兄长小时候一样,那时候我一做鬼脸逗他他就是这样,嘴里不论吃了什么都要往外喷一喷。”
刚才那句话,可不就和做了个鬼脸一样,把他吓得不轻。感情自己隐藏身份屈居于此费心费力用美人计帮她退婚还搬了这许多银两都白费了呗,这句孤独终老险些没让他背过气去。
李青奕真是太不服气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姑娘方才可是在说笑?”
秦落柔很自然的把手抽出来将帕子放回袖筒笑了起来“我同你说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话。”
好嘛李青奕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破碎,心里洼凉洼凉的此时此刻,他觉得有一句话非常适合自己:自作多情。
还好秦落柔并没有察觉只当自己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报恩,要不然,非把他赶出这宅子不可。
由此可见秦落柔这颗心,硬得很,冷得很到现在怕是还一点都没捂热呢,实在是任重道远。但他相信来日方长,人迟早得是他的,切不可太心急,把人吓跑了。
“对了,严公子,别总说我,你在家中可有亲事?”秦落柔同他面对面坐下。
“没有。”
“那严公子可有喜欢的人?”秦落柔问这话的时候,心里莫名发酸,但只一瞬间就消失了。
李青奕指腹在茶杯边上来回摩擦,半晌不说话,总觉得面对着想要孤独终老的秦落柔,他既不想说有,更不想说没有。
秦落柔见他如此,叹了口气问道:“公子离家多日,此时怕是思念的紧吧。”
李青奕猛然抬头,他分明没说话,秦落柔是怎么看出来他在相思呢?
秦落柔根本没注意到李青奕已经发黑的脸,继续说道:“你有没有给她去信?如果没有明日就写了信拿去驿站,如果有,就最好不过了,公子若真心对那女子,切不可冷落了她,想你来都城赶考这一趟,得半载有余,再加上等放榜和路途,差不多就一年了。话本子上都说,相思最是入骨入心,还可能生了那相思病。”
“对了,你画作如此好,不如作一幅那女子的画像让我瞧瞧?公子你长的这般俊美,想来喜欢的女子一定也很美,小女可有幸一睹芳容?”
李青奕嘴角抽了抽,他是越听心越凉,不知道该高兴她说自己俊美,还是该哀伤她丝毫没有醋意,不由苦笑道:“不知那日在下为姑娘作的画在何处?”
秦落柔随口应道:“我房中多宝阁上。”
“姑娘没挂起来?”李青奕有些不快。
“挂起来干嘛,我天天都在铜镜中见我自己,已经见够了。”
李青奕觉得闷得慌,站起身走到窗边透了透气。
“那我天天都都在心中见我喜欢的女子,这样我觉得很好,就算是画出来也没什么用。”
“我想看看呀,我自出生以来还没出过都城呢,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女子都长什么样,你从南地来,牡丹姑娘也从南地来,你们都这么好看,想来南地人杰地灵,你喜欢的那位姑娘是不是比牡丹姑娘还美呀?”
秦落柔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李青奕喝口茶都觉得噎得慌。
他捏了捏手里的茶杯,“秦姑娘觉得自己美不美?”
秦落柔低头看了看自己,走到李青奕身边,抬头从窗外看去。此时轻风和煦,天空万里无云,如碧玉一般澄澈,若不是有冷风从窗口吹过,还真觉得是在温暖的春季。
“有人喜欢冬天,有人喜欢夏天,有人喜欢晴空万里,有人喜欢阴雨绵绵,喜欢什么,什么就是美的,我喜欢如今的自己,所以在我心里,当然是美的。”
李青奕看着这个趴在窗边,额前碎发随风飘动的女子,心想,今日自己是不是有些急切了,能这样陪着她也好。这么一想,心中的烦闷在一瞬间就被风吹散了。
秦落柔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悠悠地说道:“十三岁那年,母亲教我酿桂花酒,每年秋天桂树开花的时候,我都会采摘了酿成酒,埋在桂花树下,过年再挖出来喝。只是今年秋天我病着没有酿,也不知道明年此时公子在何处,能不能同饮一杯我酿的桂花酒。”
她手肘撑着窗棂,歪着头问李青奕:“严公子,我们现在算不算君子之交?”
他当她是心上人,她却只想和他谈友情。李青奕勉强笑笑:“当然算。”
“今日风清云静,阳光明丽,公子可否弹奏一曲?”
李青奕却不动作,看着秦落柔道:“姑娘既然说我们是君子之交,那便同奏一曲如何?”
说完走到七弦琴边拿出一个玉笛,“姑娘是选琴还是选笛?”
“我想听公子吹笛。”
李青奕笑笑,将玉笛放在唇边,婉转悠扬的笛声缓缓而出。
秦落柔眉头一挑,坐到七弦琴前,深深呼吸,闭目片刻,抬手抚琴,琴音流淌,尽力配合着笛声。
却听笛音的节奏慢了下来,变成了副调。
秦落柔不明所以抬头看去,只见李青奕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看看七弦琴,她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琴弦拨动,突然想起那晚李青奕奏的曲调,凭着记忆弹了出来。禁足那段日子,她曾不止一次弹奏这个曲调,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今天就再试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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