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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夙表情微怔,下意识摸了摸脸。

额头脸颊下巴处均涂上了黑灰,掩去了本来面貌,除了身材没有男子那般魁梧以外,其他地方按理来说不会被人发现端倪才对。

曲念看着她动作,笑意盈盈的上下扫视她,“我说过,我家里是做裁缝的,从小就同衣裳布料打交道,这当中自然少不了要替客人量测衣衫尺寸,这男女之间身材的差距,我一眼便能瞧个清楚,哪怕是做了刻意的伪装。”

寒夙皱眉,心生不悦:“那曲姑娘挺闲的,明知我是女子,还故意装作不知,公子公子的唤个不停。”

“那我该唤你什么,叫姑娘太生疏了,不如,”曲念歪头浅笑:“我唤你小夙儿吧,你觉如何。”

寒夙纠正她的话语:“你我本就生疏。”

曲念摇头轻笑,脚踩马镫,熟练的翻身上马,“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寒姑娘,时辰不早了,上马出发吧。”

寒夙站在原地,抬头望向马背上的她,眼睛微微眯起。

曲念恍然,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大意了。”

寒夙秀眉微蹙。

曲念失笑出声,不慌不忙道:“都怪我这上马的动作太过娴熟,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会骑马,我这人不太会撒谎,刚说了个谎瞬间就暴露了,当然,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单纯的想同寒姑娘你亲近亲近。”

寒夙冷眼看她,“曲姑娘可真爱说笑。”

曲念唉唉叹了两声气,“这姑娘来姑娘去的,真是叫着变扭,我真不能唤你小夙儿吗。”

寒夙不答话,但眼中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曲念见好就收,指着不远处,“就同你开个小玩笑,我倒是想同你亲近,可你也未必会同意,不和你闹了,你的马在那。”

寒夙顺着她所指看去,远处大树旁有一匹白马,四蹄修长有力,毛色透亮,在阳光的折射下,毛发像是披了一身银丝,甚是好看。

寒夙眼眸微亮,“这马你是从何处买来的?”

这小镇破旧,可不像能买到这等好马的地方。

曲念单手抓住缰绳,唇角微勾,“抢来送你的,你若喜欢,便准我唤你一声小夙儿吧。”

说完,她轻踢马肚,驾马先行,扬起一地灰尘。

寒夙望着远去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寒夙走到白马跟前,轻轻抚了抚马鬃,马儿温顺的甩了甩头,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招人喜欢。

寒夙身为武将之女,从小跟着身为将军的父亲习武,没少和马匹打交道,但这马是真的漂亮,是她见过最漂亮的。

寒夙手扶马鞍,翻身上去,马儿不急不缓的往前走,先走后跑,曲念坐在马背上,很是安稳颠簸感不强,这马倒是乖巧得很,寒夙越看越喜欢。

出了小镇,很快寒夙便追上了先行的曲念。

两马并行,马一红一白。

寒夙侧头看她,“这马你花了多少银子,我还你。”

“银子就不必了,”曲念朝她眨眼,“小夙儿~”

寒夙未恼也未纠正,得了心仪的马匹,很开心,她乐意叫什么便叫什么吧,随她去。

一路上,曲念那张嘴一如既往的聒噪,起初寒夙有些烦她,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与其说习惯,倒不如说无奈,总不能把她那张嘴给缝起来吧。

曲念:“小夙儿,你怎么都不搭理我了,总让我一个人自说自话的。”

曲念侧着身子面对寒夙,手肘撑在马背上,头搁在手上,“小夙儿,问你个事,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寒夙装作没听到。

得不到回应,曲念也不气恼,“我知道,我能猜到,你喜欢心思纯善之人,对不对?”

曲念一早就知道,师尊喜欢善良的人,她总训斥自己生性顽劣心思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曲念依旧不懂,师尊为什么要喜欢善良的人,善良又有什么用,屁用都没有。

但既然师尊喜欢,自己倒也乐意装上一装。

“你可能有所不知,我的心思就很纯善,长这么大,我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曲念大言不惭,丝毫不害臊。

寒夙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曲念坐直了身子,“我真是个好人,你不信吗。”

寒夙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说:“好人是不会把好字挂在嘴边的。”

“这样的吗。”曲念若有所思。

寒夙突然有点后悔刚刚和她搭话了,回应她一句话,紧接而来的就是她的无数句话,虽说不搭理她,她依旧在说,但起码说的没那么欢了。

果不其然,曲念说得更上头了,叽叽喳喳的。

“其实你说的也对,我确实不算个好人,我之前害过一个人,”曲念一眨不眨的凝着她,收敛起笑意,表情严肃了一分,“但我真心忏悔过了,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寒夙本不想理会她,但见她表情严肃,不由又回了一句,“原谅与否,你应该去问被害之人,而不是我。”

曲念低下头,蹙眉沉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习惯了她的叽叽喳喳,突然不说话了,寒夙还有些不习惯,正思忖着要不要问问她怎么了,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问出口,管她怎么了,难得清静一会。

曲念忽的抬起头,似是不甘心,“如果你是那个人,你会原谅吗?”

寒夙抿唇,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答道:“我不是那个人,无法替他做任何回答。”

曲念嘴巴张了张,想再说,最后却安静了下来。

良久,她喃喃自语了一句:“你是。”

***

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并不是每天都能找到落脚的地方,这半月来,有时寻不到客栈、借住的地方,便只能寻个合适的大树底下,生一堆火,对付过一夜。

寒夙没有带火折子,但得益于曲念会掌心生火的小法术,每次生火都只需找些干柴过来,免去了生火的费力过程,省了不少麻烦。

寒夙坐在火堆旁,望着随风飘动的火焰,思念起母亲来,寒夙叹气,也不知母亲在家可安好,病况有没有加重。

曲念吊儿郎当的坐在对面,“做什么唉声叹气的,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得同我面面相觑的过一夜就这般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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