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县城北的清安寺原本是香火繁盛之地近年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渐渐没了人烟最后连庙里和尚都跑了,现在已经沦为过路人歇脚避雨的废弃地方。
自然也是绑架、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庙不大,人也不多,只有两个喽啰在看管还有一个异常高大的男子负手而立等待脚下有两柄大锤,是个用锤的武者。
秋少言作为俘虏,不言不语不引起注意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暗暗观察此人,见他体格健壮,眉眼俱深轮廓分明脸上有道长长的像是野兽弄出来的抓痕,只不过因为岁月流逝而没那么刺目了反而给他的脸更添几分刚毅和野性那是他十八岁时孤身打死狼王并背回来的证明是勇者的象征。
秋少言心里一紧暗道不好如果他判断没错的话此人乃是突厥第一高手也是他们的小王子阿史那从默。
如果千鹤岛只是苗疆人参与进来倒也还不算严重,这个小族一向没有太大野心,只能说他们觊觎千鹤岛这块宝地已久,毕竟一个用毒,一个用药,毒能入药,药亦能制毒,既是对头,也是同行。
然而突厥人不同,从祖上不知多少辈,突厥和汉族就在打仗,势必会有一方吞并另一方,二十年前尚有萧将军镇守,才得以沉寂下去,后来萧将军功高震主,被忌惮他的皇帝逼得归隐种田乃至身亡,这几年又开始作乱,掌握兵权的人不干事,再加上皇帝病情渐重,导致愈发猖狂,甚至有逼0入大境的趋势。
只是苗疆人怎么会跟突厥人搞在一起?明明地理位置差了那么远,理念也天差地别,除非……有人在刻意引导。
再深究下去,就是皇家内斗的问题了。
这也是秋少言最担忧的事,族内再怎么斗也是自己家的家事,但要是牵扯到外族人,性质就变了,只恨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永远不明白引狼入室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他搂着身边的富贵儿,只怕是冲着他来的,不过看到阿史那从默只顾盯着门口,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们二人,便暂时放下心来,看来对方并没有发现富贵儿的身份,阿史那从默虽然是突厥王子,但性格直爽,极为尚武,于政事上并不敏感,想来真的只是为了会一会中原第一高手而已。
他性情急躁,没等多久就不耐烦了,回头问那两个喽啰:“你们抓的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用?我听说江孤屿特别清高,从来不跟人交往,两个娃娃就能让他不拿剑来送死?”
看管他们二人的两个喽啰对他倒是毕恭毕敬:“您且放心,此人是中原首富之子,前些日子许了一笔钱财让江孤屿保他平安,江孤屿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既然接下了这笔单子,便不会坐视不管。”
秋少言心口一跳,不拿剑?
也不知这话哪里触动了他的心绪,他只觉心跳动得厉害,脸上也越来越热,并蔓延到全身,很快脸上便沁出了汗珠。
他咬着牙抓紧胸口的衣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那情毒发作了。
他是个颇有自尊心的人,让他委身男人已是耻辱,更别说在外人面前失去神智做出不堪之事,还不如一刀结束他的性命,只能拼命压抑,不让自己失去意识露出端倪,忍着疼将舌尖咬破,满口都是血腥味,钻心的疼总算让他清醒过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既盼着江孤屿过来,又不想让他过来,如果他真的没有带剑,那胜算恐怕只有三成,以他对江孤屿的武力了解程度,只要有武器,无论是破剑还是木棍,他都是天下无敌,然而赤手空拳同人近战……目前还没有他不带武器的资料,但是秋少言比较悲观,阿史那从默突厥第一高手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他生在草原,吃羊肉喝马奶,拳脚功夫恐怕整个中原都没有与之抗衡的,没有带剑江孤屿不会是他的对手。
况且他是一等一的君子,如果答应了不带剑,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袖里藏剑、拿根木棍之类投机耍滑的事情。
富贵儿也察觉到他的异样,抱住他小声问:“敏行哥哥,你怎么了?”
秋少言摆摆手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别碰自己,他现在一点即燃,根本没法让人靠近。
“更何况……”那两个喽啰无意间瞥向他,见他此时满面绯红,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心事,本就是男生女相,此时平添七分艳0色,病恹恹靠坐在佛像前,更有一种娇弱风情之美,惹人怜惜,心头一荡,竟是看呆了,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好好疼爱一番。
只知道秋家有钱,却从未注意过秋家少爷竟有如此容貌,不知将多少女子都比了下去。
那阿史那从默听他俩说话说到了一半没声了,十分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头怒气升起,便回头看怎么回事,瞧见秋少言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喝道:“更何况什么?!”
其中一个喽啰一把抓住秋少言的手腕,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眼中寒光一闪,奸笑道:“他中了我们苗疆的情毒解相思,现在是毒发要男人呢,看来之前江孤屿同他形影不离,不是什么雇佣关系,而是夫妻关系!阿史那大人,您放心,江孤屿不会丢下他的小情儿不管,很快就会到,若是此人对您没用,不如将他赏给我们如何?”
阿史那从默不在意道:“随便你们,我只要江孤屿。”
富贵儿大怒,抓住他们握着秋少言手腕的手甩开,一副要咬上去的狼崽子势头,秋少言差点没被气晕过去,一口舌尖血就想喷到他们身上,哪知根本无需他动手,门外飞来一物,快如闪电,利如薄刃,方才还在嘻笑的两个苗疆喽啰顷刻之间被割断喉咙,温热的鲜血喷了秋少言和富贵儿满身。
秋少言又惊又喜,看都不用看朝门外喊“江孤屿!”
阿史那从默闻言也望过去,果然方才还是空无一人的门口出现了一个白衣青年,面容清冷,气质出尘,当是谪仙之姿,只是手中空荡荡的,少了那柄标志性的出鞘剑。
没有剑的剑仙,恐怕是不能当剑仙了。
阿史那从默打量完毕,对于好皮囊的人一向视为草包枕头,不免生出轻慢之心,问道“你就是江孤屿?你没有信守承诺,何故带剑还杀了我手下人?”
江孤屿道:“你看清楚,那不过是片柳叶,我自是信守承诺,所以。”他看了眼秋少言,脸上表情总算有了细微变化,“把我的人还给我。”
阿史那从默一看,那血泊之中果然有一片被浸湿的柳叶,没想到这人竟然能用一片柳叶便连取二人性命,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也收了方才的轻视,道“还你自然是没问题,可你须得过我这一关。”
江孤屿望向他“你又是谁?”
阿史那从默道“我非汉人,乃是突厥勇者阿史那从默,一向听闻你们中原武林多高手,尤其是你,更是什么第一高手,便来会会你,看看谁才是第一高手。”
秋少言道“他是剑客,武功精髓便是在于剑,你不让他带剑,又能会得几分他真正实力?”
“我们打架,你掺和什么?”阿史那从默烦躁道,“不让他带剑不是我要求的,是那老妖婆写的,她怕事与我无关。既然他不用剑,我自然也不会用武器。”说着便将脚下那两柄大锤甩得远远的,“这样就公平了,来罢。”
江孤屿自是没有二话,同他撕斗起来。
他们两个,一个如饿狼扑食,直接凶猛,一个如鹰戏恶狼,从容不迫,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但秋少言看出江孤屿是落下风的,虽然此时不明显,但时间一长,江孤屿的胜算越低,不免焦急起来。
他屏息观战,任何细节都不愿意放过,总算从阿史那从默身上看出破绽他出招的时候总是会避开右小腿,那里应该是不久之前受过伤,便指示身旁的小孩儿:“富贵儿,去,打他右小腿外侧。”
富贵儿不假思索,从方才死掉的二人身上摸出一把弯刀,趁着那俩人混战之际瞅准机会往阿史那从默右小腿上砸了一下,砸得是十分之狠,疼得阿史那从默大叫一声,跳起来捂住小腿,被江孤屿按在地上。
阿史那从默勃然大怒,指着江孤屿道:“好你个江孤屿,我听说你们中原都是君子,如今居然趁人之危请帮手?!”又指着秋少言二人道,“你们这两个小子,今天也是别想出这个门!”
秋少言强打精神朗声道:“他是君子,我是商人,你只听说中原多君子,却没有听说商人多奸诈之辈么?”
阿史那从默一愣。
又听那商人继续道“再说,你用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引江孤屿过来,还不是同样狡诈小人?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你们就欺负他端正,那可不成,我们做生意的可不端正。”
阿史那从默哪里有他会巧言诡辩,气得一时间说不出反驳之语,再思他说的的确一点都没有错,是自己阴人在先,只好先咽下这口气:“既然如此,就当是你三人才联合打败我,这一次不算,江孤屿,下一次你带剑了,我再跟你好好较量一番。”
秋少言道:“阿史那从默,你若是想比拳脚,江孤屿并不能算是高手,他只是剑术通达,赢了他你也没什么滋味,我倒是有个人选,拳脚功夫堪称天下第一,只怕你在他手下,连十招都接不住。”
阿史那从默惊道:“这世间还有如此高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秋少言道:“此人鲜少在江湖中走动,故而名声不及江孤屿传播久远,是个极为神秘的人物,并且见到过的人……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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