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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没一会儿前头就来回话,角儿们要开唱了。

老夫人身子弱怕吵闹,便不跟着去了。

慕家的府邸位处皇城的东南方向,比不得那些有爵人家和老臣众臣的府邸紧邻着禁宫,却算不得位置太偏,周围大抵也都是一些新晋冒头的士族门户,来往的人家倒也算门第相等。

府邸是在慕孤松还外放的时候就买下的,不算大,外头院墙不足半条街的长度,布置的倒是别有苏扬风格,翠竹挺立,芭蕉舒展,花树潋滟四季。

风过时有凤尾柔软摇曳的低沉回旋之声,太湖石在湖泊里林立错落,湖中的莲叶已经卸去了秋日的沁骨傲立,却依稀可见其盛放满湖的美貌。

因为老夫人是随儿子上任,慕家的其他几房都在宛平老家,所以家中这么些人住着倒也还算宽敞。

简单分了前后院,女眷自然是住在后院的,郎君们便住在东跨院,而西跨院便是平日里宴请的地方。

十月初,桂子绽放的极是繁华的一茬。

那米珠似的小小花朵花团锦簇,花瓣微微向内卷曲,清秀温柔,香味轻可绝尘,浓可醉人,花枝曲折蜿蜒,横里一枝斜出竟也有几分妩媚之意。

翠色的叶子被昨日的异常疾雨冲刷的十分光洁,繁漪顺手摘了一片叶子在鼻下闻了闻,是青涩的味道。

想着,若是折了一枝固定在枕屏上便是一副最是温柔出尘的画卷了。

今日天色晴朗明媚,阳光灿灿并着微风习习倒也舒爽,去了帖子的人家大都来了,西跨院里十分热闹。

大周的男女大防不算严苛,不似大梁的男女都不能私下说话。

在这里一但定下了亲事便可大大方方的来往,当然,也是不能有太过亲密的接触的。为的也是不到最后一刻,女子得护着自己的名声和前程。

姚氏到底出身世家,这样的席面打点起来便是十分顺手妥帖。

偌大的庭院以数十盆多色的菊花隔成了男女两席,戏台子上的西厢记唱的精彩,戏台下这边哥哥目光期期,那边妹妹含羞带怯,无言中更比戏台子上更精彩。

相熟的姑娘们过来和繁漪打了招呼,叫着过几日一同某家姑娘的诗会。

繁漪笑着应道:“诗啊干的我是不会,做出来的诗词怕是要叫姐姐们看笑话的,不过叫我弹上一曲助助兴倒是能的。”

这两年里虽然在内被姚氏刻薄着,可在外姚氏也是很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自然也是不会拒绝别家姑娘来邀请繁漪的。

慕静漪和慕含漪跟在姚氏身边笑语晏晏的乖巧温顺,鬓边的点缀随着她们娇柔的动作样阳光下闪着扑簌簌的光芒。

繁漪冷眼看着,忽生出一股恶寒来,好似一瞬的极冷与极热于心底交替,生生逼出了一身刺刺的汗水来。

女子、尤其是庶出的女子,好似货摊上的物件一样,任着旁人打量问话,好不好的别人说了算,婚事称不称心的嫡母说了算。

得了好婚事要对嫡母千恩万谢,用尽一切心思帮着娘家谋好处,婚事不好也要咬牙认下,若是口出怨言,便是一句不孝扣上来,便是嫡母不动口,外头的唾沫星子也要把她淹死。

可女子对自己的人生,便是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

可怕又可悲。

天光耀耀落在戏台上,角儿们装扮的那么珠光宝气,反射了一芒芒刺目的光芒,落在眼底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无力感。

抬眼间看到琰华正往这处看过来,一身清珀色的锦袍在光线下浮起一层薄薄的柔光,称的他俊秀眉目愈发清隽出挑,高挑的身姿更显挺拔,于一众贵公子之间却也掩不去他清泠风华。

目光相接的瞬间,眸中皆是含了不动声色的笑意。

繁漪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角,忽又觉台上咿咿呀呀的戏码变得无比顺耳。

她的人生得捏在自己的手里,旁人谁都别想做主。

都是消息灵通的人户,晓得楚怀熙与洪家攀上了亲事便是都来寒暄。

怀熙与繁漪使了眼色,找机会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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