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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秋。

早早醒来的这个清晨,卧室窗口的玻璃上蒙了一层雾气,苏宛是在手机闹铃的催促下起身的,拨开屏幕,早上六点。

她狠狠的抻了个懒腰,从二楼卧室踱步而出,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她坐在大厅的羊绒毯上,对着厨房里的忙碌身影轻声呼喊:“吴姨!帮我热杯牛奶!一会我直接去接赫成铭,他今天出狱!”

厨房里的吴姨回身笑了笑,指了指餐桌上的简易早餐:“我知道赫总今天出狱,我都准备好你的早餐了!你快趁热吃了吧!”

苏宛回过头,看着桌子上的果酱面包片和煎蛋,满足的起了身,走到桌前,她随便拿起一片手工的面包,咬下去的时候,不禁称赞:“吴姨!这味道和小时候的一模一样!”

“那可不是!你小时候可是吃着我做的饭长大的!”

“唉!幸好我把你给找回来了!要不我这辈子都吃不到这么怀旧的味道了!”苏宛走到吴姨身边,很粘人的搂着吴姨的丰满身躯,那融洽的模样像是回到了太过久远的从前。

吴姨拍了拍她的手腕,声音慈祥:“赶紧吃饭吧!别误了接人的时间!”

苏宛点着头,然后飞速的进餐,整理着装。

半个小时后,她走出了别墅,从车库里开出了她的那辆粉色小跑,然后一溜烟的消失在家门口的马路上。

开往目的地的这一路,苏宛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上了高速,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机进了一通电话,是汉娜打来的,估计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她接起电话的一刻,那头就传来了汉娜的破锣嗓音:“苏宛!你不是说这个房子的水电费你负责吗?已经连续停水停电两天了!你这个房东到底怎么办事的!你要是实在不想租给我,你就直接卖给我!我这两天回家连口水都喝不上了!”

听了这样的抱怨,苏宛笑的险些岔了气,她平复着胸口的喘息,对她说道:“我帮你停水停电还不好吗?这样你不就可以直接去对门住了吗!难道常凌杰还能不让你进屋吗?”

“进个屁!我一去找他,就看见他对着花房里的花花草草发呆!那屋子里的爬山虎都快蹿到客厅里去了!他竟然还不修剪!我都要疯了!”

“哈哈哈哈汉娜,你温柔点,你总这么斯巴达,会让常凌杰很无奈的!”

“你少废话!赶紧给我把水电费交了!要不我就把你的家砸了!”

几轮的拌嘴大战过后,苏宛挂了电话,她觉得汉娜很可爱,又很可笑,这个女人,为了爱情,可真是煞费了苦心。

三年前,她再次从美国回来后,就下定决心的租了苏宛在尚广的那个单元楼,因为常凌杰一直住在贺澜的家里,她就故意要与他成为邻居。虽然他们两人离了婚,但汉娜始终都没放弃这个男人,就算是不甘心也好,就算是一厢情愿也好,她都一直在顽强的坚持。

苏宛觉得汉娜的坚持并没有白费,至少这三年的时间里,常凌杰也在一点一点的做着改变,很多时候,他其实还是爱着汉娜的,毕竟朝夕相处下,再冰冷的人,也会被慢慢感化的。

汉娜就是一个天生的情种,不过这种花,一生也就开放一次而常凌杰,是个天生的呆瓜,不过这种瓜,一生也就接种一次果实。

希望这两个相互矛盾的人,能为了彼此涅槃重生。

下了高速后,苏宛一路奔向城西,赫成铭出狱的地点很偏僻,但道路却很好走,她没绕几个弯,就到达了目的地,她是在大铁门外等候的,她掐算着时间,觉得他应该在二十分钟后能出现。

几经等待,她的心情越来越焦躁,她时不时的翻着挎包里的小镜子,查看着妆容,又连续几次的抚了抚身上的真丝长裙,生怕有一点纰漏。

她总是紧张的不能自己,不停的幻想着接下来见面的一刻。

只可惜,相见的场景还没容她幻想,她的手机就接到了一通噩耗。

打来电话的人是赛琳,苏宛接起的时候,那边的声音像是吃错了药,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的话,争分夺秒:“苏宛!赫总提前出狱了!他竟然没告诉我!他自己定了去加拿大的飞机票,现在马上登机了!”

“什么!”苏宛大惊,听到这样的噩耗,她气的差点把车门踹出一个坑。

挂了电话后,她急忙上了车,一路超速的往飞机场行驶。

一路上,她都在车里发着彪,不停的对着前方挡路的车子鸣笛,嘴里还愤愤不平:“赫成铭!你竟然再一次不告而别!你这个王八蛋!”

她的嘶吼声越来越大,鸣笛声也越来越频繁,不过,可能真的是天意弄人,她刚驾驶上高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前方几百米处就出现了交通事故,她的车子被迫停在了高速路的中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宛下了车,她抻头看着前方的肇事情况,心里黯然的沉下了一块石头。

“赫成铭,我这辈子是不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在嘴里小声呢喃,可前方一望无边的堵塞,让她转瞬灰了心。

她拿出电话,给赛琳拨了过去,三秒后,电话被接通。

“苏宛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赛琳,我被堵在高速路上了,你有什么办法来接我吗?我出不去了!”说着,苏宛的话里就开始带起了哭腔,她觉得自己实在太无助了,总是在事情的节骨眼上出现岔子。

“苏宛你不用着急了,刚刚机场那边的工作人员送来消息了,说飞往加拿大的那趟航班,已经起飞了”

听到“起飞”两个字,苏宛的心像是一架失了控的飞机,急速的下坠,她不停的按动着可以活命的操作按钮,可都无济于事,她彻底坠毁在自己的禁锢里,万劫不复。

恍惚下,她站在几百两车子堵塞的高速路中央,她的裙摆被身边流窜的寒风吹的上下翻飞,头顶几只飞鸟一掠而过,她仰起头,对着那看不见底的蓝白色苍穹,高声呼喊。

“赫成铭!我恨你!”

那一句响彻山谷的哀怨,划破了这片并不暖阳的蓝天。

另一边,机场。

赫成铭提早一个小时出狱。

走出那两扇封闭一切外界生活的大铁门后,他看着身后渐渐合闭的关门缝隙,松懈全身的呼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这么放松过,一晃三年的光阴,竟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那么多新的认识。

他环顾了四周,目光巡视着过往的稀疏人流,并没有他熟知的背影,他叹叹气,觉得放了心,却也带着些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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