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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干干脆脆的应声道,谭晓天腿脚麻利的跑到屋子的一角,从那里抱着一块尺许见方的青石板又跑了回来,石板虽不算很重,但对四五岁的小孩子而言并不轻松,回到桌边将石板放在桌上,砰的一下儿,声音相当的响亮。

“呃?这是干什么?”,除了秋菊以外,屋里其他三个人都是莫名其妙袁老夫子不是让他写几个字,为什么谭晓天会搬来一块青石板?该不会小孩子听错了,以为人家要让他表演油锤贯顶又或者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把戏?

放下青石板,谭晓天重又跑去屋角,这一次回来手里又多了两样东西,左手拿着的是一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边盛着小半碗的清水,右手拿着的则是一只毛笔,毛笔因为用的太久,毛都已经秃了,但小孩子并不因为文具的简陋而羞愧,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这,”看到这三样道具,饱读诗书,学贯古今的袁老夫子哪儿还猜不出这是干什么用的纸墨笔砚,所谓文房四宝,砚台以外,其余三种都是消耗品,尤其是纸,写完一张就要换一张,虽然单算起来普通的纸张不值几个钱,但聚沙成塔,积腋成裘,时间久了,费用也是相当可观,而用毛笔蘸清水在石板上写字,这样就可以省下墨和纸张的花费了,秋菊和谭晓天姑侄两人因为行李盘缠被抢,身无分文,不得不寄人篱下,靠给住店的客人缝补洗衣艰难度日,但就算如此,秋菊仍然想方设法创造条件让小孩子学习,想当年,唐宋八大家中的欧阳修,四岁而孤,家境贫穷,无钱上学,其母以芦苇秆在沙地上写画教其识字,而秋菊所为与欧阳修先贤之母何其相似,亲眼目睹,亲身经历,怎么不老夫子感慨万千,心生敬佩。

秋菊面露苦笑她何尝不想有更好的条件让晓天可以好好读书,奈何时也命也,力不从心,她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把盛水的碗放在桌上,谭晓天拿起秃毛笔伸进碗内蘸水这支毛笔是田大义前台记账用坏扔掉不要的旧笔,并不适合小孩子的手来用,但谭晓天执笔的动作非常熟练,显然是用这枝笔不知道已经练习过多少次了。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谭晓天写的是百家姓,石板只有尺许见方,写了不到十个字便已经满了。

拿起青石板,袁老夫子仔细观看,字写的很稚气,但点、横、竖、撇、捺,一笔一划都是中规中矩,写的非常认真,以四五岁的年纪能够写成这样可说是非常的难得,以袁朗近二十多年的教学经验,恐怕上学两年,七八岁的孩子也未必能写得如此工整。

“好,好,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表现,长大之后必定是前途无限,成为国家栋梁之材。”袁老夫子由衷的赞道。此子之聪慧为其平生所仅见,和这个小孩子相比,以前教的那些还算得上是不错的孩子基本就成了庸材至于田庆友这样的,差不多就得归到榆木疙瘩那类了。

“呵呵,天天他姑,恭喜呀,袁老夫子可是轻易不夸人的,他能这样说你的侄子,可见天天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好好培养,说不定以后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呢。”田大义笑着附和道,

听到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这八个字时,一种不易察觉的苦涩笑容从秋菊嘴角一晃而过,“谢袁老夫子的错爱,谢田老板的夸奖,我是不指望天天会有那么大的出息,只要他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象普通人那样的生活,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把谭晓天拉到身前轻轻的搂住,秋菊柔声说道。

“,天天他姑,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袁朗闻听连连摇头,心想,到底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身为男儿,就应该顶天立地,做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所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如果资质鲁钝,身无所长倒也罢了,问题天天这么聪明灵俐的孩子,若是也象是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庸庸碌碌度过一生,岂不是把好好的一个人才给糟蹋了?

“呃?请先生指教,秋菊洗耳恭听。”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对于读书人,尤其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她是非常的尊敬的,见袁朗对自已的想法有异议,她恭敬的请教道。

“呵呵,如果我猜不错,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应该是你教给天天的吧?”捻了捻颌下须髯,袁朗笑着问道。

“是。”秋菊点头道。

“呵呵,好,天天,把三字经最后一段再背一遍。”袁朗笑着向谭晓天吩咐道。

听不懂大人在说的是什么意思,扭头向姑姑以目光询问,秋菊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侄子照着老夫子的吩咐去做,于是谭晓天便背诵起来。

“,犬守夜,鸡司晨,苟不学,曷为人?蚕吐丝,蜂酿蜜,人不学,不如物。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人遗子,金满籯,我教子,性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袁朗再次颔首点头自已随便指定一段小孩子就能背出来,可见谭晓天真的是把学的东西记得烂熟于心。

“蚕吐丝,蜂酿蜜,人不学,不如物蚕可以吐丝制衣,蜜蜂可以酿制蜂蜜,供人们食用,而人要是不懂得学习,以自已的知识,技能来实现自已的价值,那就连小动物也不如。幼习业,壮致身,上匡国,下利民,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幼年时应该努力学习,不断充实自已,长大后能够学以致用,替国家效力,为人民百姓谋利。如果能做到这些,百姓就会赞扬,而父母也可以得到荣耀,连祖先也会增添光彩,也给后代留下好的榜样”身为塾馆老师,袁朗对三字经的研究可说是精熟无比,边讲边说,娓娓道来,就连王大义这样的粗人也听得是频频点头,不知道是真懂了还是假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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