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咯咯咯地笑了一阵,伸着兰花指将我一指:“她欠我的可多了,你还得起么?”
“多少?”修灵和尚问道。
夏蝉收起笑容,伸出一根手指,冷冷地看着我。
修灵和尚回头轻声斥责了我一句:“怎么欠人家那么多?以后不够用直接找我要就行了。”说完,又转头看向夏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施主,出家人清贫一生,没有多的积蓄,这里是八十万,剩下的我日后再慢慢还。”
我扯了扯修灵和尚的衣角:“别别跟她说话了。”
夏蝉轻哼一声,将长长的直发拨弄一番,慢条斯理地道:“你以为我说的是一百万?哈哈听好了小和尚!她欠我一个人。”她直直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道,“一个,一生一世一辈子,都找不到的人。”
修灵和尚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们三人就这么互相看着。
过了半晌,修灵和尚哈哈一笑:“不就是个人嘛。人债,肉偿。我把我赔给你。”
“就你,下辈子吧。”夏蝉转过身,朝“簪花店”走去。
我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看着修灵和尚:“我不欠她东西,也不欠她人,我只是觉得觉得师父跟她的关系不一般,单方面不想见她罢了。”
修灵和尚问:“师父?你拜白族长为师啦?”
“嗯。”他们为什么都叫师父白族长?还有大殿下?等师父来,我定要好好问问。
“我去!还是晚了一步”修灵和尚一拍大腿,无比悔恨,“小禾苗,要不你顺便也拜我为师吧。”
“拜师还有顺便拜的么?”
“贫僧乃大道之人,不用那么多规矩方圆、繁文缛节。”
“那也不行,我这生只能有一个师父。”
“意思是给了我其他机会?”
“你可是出家人!”
“出家人也是由俗家人衍化过来的嘛。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还俗的。”
“话不投机。”
“你跟我逛了半天街,还不投机啊?”
“别贫。”
我径直向“簪花店”走去,修灵和尚跟在我身后,不停地找乐子逗我。夏蝉站在“簪花店”门外,背倚着墙,神色有些微落寞。
走到门旁,我拿钥匙开门,她突然靠近我,一把抓住我的手,呵斥:“小丫头片子,他真的收你入门了?”我没动,她又道,“为什么!我跟随了他整整十年,什么苦我没吃过。离乡背井,这么年我容易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时,从算命馆走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他走到我跟前,面朝夏蝉,淡淡道:
“蝉姐,你顶多算是追随白族长的脚步罢了,他可是从未回过头来看你一眼。现在他收了一个小徒弟,自然有他的理由,大家都应该祝福才是。我们相识一场,没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尴尬,对你没有好处。你刚从湖北赶过来,也挺不容易的,去我们店里坐坐吧。”
夏蝉把头一偏,眼里含着泪,手却并没有松开我。
我被她捏得生疼,用力挣扎的时候,忽然从她身上闻到丝丝缕缕的腥甜,不香,不臭,说不清楚是个什么味儿。外婆常说每个人身上的气味是不一样的,我想,这个不香不臭的腥味味道,一定是夏蝉的味道。
为什么我会对这种味道这么熟悉呢?熟悉到好像我们之间有理不清、剪不断的渊源。
修灵和尚同小男孩打招呼:“嗨,夏日弟弟,近来可好?”
小男孩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大师,别来无恙。”
夏蝉的手轻轻颤了一颤,放开了我,冷冷道:“你们不是一类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说完,率先往算命馆那边走去。小男孩见夏蝉松开了我,便跟在夏蝉身后,转身走了。
这个算命馆我没有去过,是药君的地盘,师父说如果我有事,可以去找他帮忙。现在这个小男孩出面替我解围,一定是受师父或药君的嘱托。
我把“簪花店”门打开,修灵和尚脚刚一踏进来,就主动同讲我今天碰见的这几人的关系。
小男孩夏日10岁,夏蝉28岁,他们都是药君陆陆续续收养的孩子,夏这个姓也是药君所赐。药君从不收女徒弟,到目前止,只收了夏日一人。可是夏蝉很聪明,药君又舍不得不要她,于是让她在一边旁观。就这样旁观了几年,夏蝉看懂了一些门道,自学考了个医师证。于是现在,师父到哪座城市,她就到哪座城市的医院任职。
我不由对夏蝉生了些敬意。
一个女孩子,追随自己所爱,四处闯荡,着实不易。
修灵和尚敲了敲我的头,突然问道:“小禾苗,你自尊心挺强的啊。”我一愣,回道,“为什么这么说?”修灵和尚说,“因为自尊心越强,自卑强越重啊。瞧瞧你在夏蝉面前,那可真是哎哟你打我干嘛?”我又捶了他一拳,他不再戏谑我,讨好地要给我摁肩膀,我忙摇头说不用,然后问了夏蝉的身世。
普通人家的女儿,一般没有这么勇敢的。
修灵和尚想了想,道:“夏蝉被药君收养还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年夏蝉身上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身无分文,太饿了,就去店里抢吃的,被店长抓住。店长看她有几分姿色,起了歹心,将她给办了,然后又放到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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