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一早起来梳洗整装,把过年才穿的那间黑缎子对襟大褂穿在身上,银丝盘的小发卷一丝不苟,银簪子一枚簪在发边。她让九叔把家传的老枣木蛇头拐杖请出来,正襟危坐在大堂中央。
今天姥姥这气势,把我唬得一声不敢吭,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边上看。九叔也换了大褂,坐在姥姥左侧位上,手里抱着把用明黄布包裹的铁剑。
阎紫华先头里到的,进门见到姥姥跟九叔的架势,似乎明白了今日的郑重,轻轻整理了下领带跟袖口,抿着西装在客座上坐下来。
“玄鹤先生怎么还没来。”姥姥看了我一眼,我在她耳边悄声说:“答应了应该会来吧。”
姥姥点点头,对我说:“去把热茶泡上,给阎紫华先生奉上。”今天姥姥对阎紫华跟玄鹤的称呼也奇怪,往日里多少忌讳他俩身份,总是仙家仙家的捧着,今天难道是要翻脸闹掰了?这是一种黑社会翻牌时才有的气氛啊。
我按照姥姥平日里在家的习惯泡了几杯茶出来,先给阎紫华,后给姥姥,再给九叔,姥姥满意的点点头,这时阎玄鹤到了,他幽幽一笑,轻盈的朝着阎紫华对面的客座上坐下来,狭长的狐目扫过大家的脸说:“怎么,好像挺严肃的。”
我给阎紫华奉茶,姥姥突然沉声冷语说:“阎先生不喝茶,给他倒水。”
阎玄鹤冷眼撇了姥姥一眼,知道姥姥这是在给下马威呢,所有人都是茶给他倒水,事儿不大,折的是面子,阎玄鹤看起来倒无所谓,冲着我轻扫了下两指,挥退说:“不渴,水也算了。”说完,利落起身走到供桌前面把那叠小蜜橘子端在自己身边。
慢吞吞的剥开,垂着头好像等着姥姥说话。
姥姥气势如虹,声音沉稳,含着笑意说:“今日把两位先生请来,主要是想听听两位真实的想法,然后也把老身的想法说出来给两位听听。”
阎紫华点点头,他身上的感觉十分正派,遇到各种场合也会用最恰当的礼节应对,就好比他的收纳癖,从骨头里散发出的一丝不苟,阎紫华庄重说:“其实我的立场很简单,明年八月十五选阴妃,为了三界的和谐平衡,势必要挑选一位最恰当的人选作为阴妃的人选,而小鹿是最不恰当的人选之一,所以她势必会被淘汰的。”
姥姥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敢问我家小鹿丫头的魂魄会怎么安置?你明确不会选她,可地府选妃的规矩必定要把她勾下去做个绣女,如果落选,对于你们这些灵魂不灭的仙家大神无所谓,可对于我家小鹿,那就是一世的分离,我们祖孙母女父女,阴阳两隔,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姥姥依旧正襟坐着,可语调柔软了些,眼圈也泛红起来:“阎先生是个很负责的人,老身看得出来,我小鹿的命运,阎先生打算怎么安排?”
阎紫华神色顿了顿,我心里看的咯噔一下,莫非我这回是死定了?
阎紫华想了半天说道:“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明年八月十五之前,小鹿的身份有所提高,她重要到足矣维持三界平衡和谐,那我自然会选她做阴妃。”他看了我一眼说:“那她就是我的妻子,我会守她万万年,爱她万万世。”
我听的心里一醉,身上莫名其妙的酥了下,之后自己脑补说,只可惜这条路是不可能的。
阎紫华无奈说:“第二条路,在小鹿赴死之前在想办法偷梁换柱。”
“怎么偷梁换柱?”姥姥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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