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不过不是我之前那家为我代孕的医院了,是市人民医院了,我这种突发状况,他们是救治不来的。
我感觉我下身有剧烈的撕痛感,还伴有阵阵的痉挛,我一摸肚子,瘪了,我脑袋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孩子没了?
我脑袋里冒出的第一问题不是我的身体,也不是我的健康,更不是我那个刚刚流掉的孩子。而是我母亲的下一阶段的手术费怎么办,我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办?
那种无助和苍凉的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撕心裂肺,我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层重创,我已不知疼是何滋味了,我只晓得人生真是一潭苦水,我怎么也出不了头。
我这时候才忽然想开,这事儿怪赵凯吗?对,他是卑鄙无耻地拿走了我的救命钱,但更怨我,从认识他第一眼开始,从我伤了佟教授的心开始,这一切就都注定会发生的。
只不过,报应来的更早了一些,让我措手不及。
我虽然疼得无以复加,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但我这次没有流泪,我已无泪可流,我已无面目去面对我的母亲了。我几乎丧失了唯一活下去的最后一口气,赵凯这次疯狂的举动成了压断我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抬头望着白花花的病房天花板,房间里只有点滴“滴滴答答”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得见我虚弱的喘息声,我忽然觉得,我的人生就好像这天花板一样,惨白,暗淡无光。
就在我怔怔出神之际,张姨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两个热水壶,见我醒来,放下水壶,就坐到我床边。
我看张姨神色憔悴,面脸倦容,样子很是疲惫,想来也是为了我,没有休息好。我瞧得仔细,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睛,同是女人,自然感同身受,我心里才觉得有一丝丝温暖。
“张姨,孩子是不是没了。”
我的声音低沉,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张姨不忍说出实情,只是别过头去,悄悄地摸眼泪,这些瞒不过我。见张姨这副神情,我自然已经明白,虽然早就料到结果了。但是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的,是不是早产了,到现在这步,我的幻想被彻底打碎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真没了。
我有些哽咽,但还是没有哭出来,这时候我才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未降世,就被扼杀在我的腹中了。这都是怨我,若不是我功利太重,孩子不至于早夭,胎死腹中。我对那未出世的孩子,愧疚感又加深一分,我的罪孽又重了,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千错万错,孩子没有错,错的都是我们这些大人。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祷告,祈求孩子来世寻个好人家,切莫再投像我这种女人的肚子了,这样,我的心里才稍稍好过了些。
张姨见我难过的样子,强忍悲痛,替我盖好被子,像长辈一样抚摸我的额头,对我说:“医生说了,你不能着凉,要更加注意身子,不然将来要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我还有何将来?
眼下都过不去了,更谈将来呢?根据,协议我这种情况属于非意外流产,公司剩下的可以一个子儿都不给我,而且还可以要求我返还10的定金。而且,金主由于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有对我索赔的权利,当然,这一切都是以非公开的方式进行的。
我哪里去找那10的定金,我拿什么去赔给那个家伙?我想到这里,才发现所有的路都叫自己给堵死了,本想通过代孕这种非常的方式替母亲找到手术费,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还有可能欠一屁股债,这都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我的将来就是一条死胡同,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将来。
张姨见我这样子,知道我心灰意冷,劝了我好久,劝我想开一点,劝我不要胡思乱想,劝我替我妈想一想,她说,毕竟我是我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张姨不说还好,一说到我妈,我心更疼。我妈一辈子操劳,早年丧偶,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眼下,正是享清福的时候,却罹患恶疾,人也清瘦了不少。还指望着我给她瞧病呢,她虽病了,可还是处处替我打算,忍着病痛和想念,就是不告诉我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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