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墙两面摆放着五个榆木大药柜,樟木柜台后边坐着清冷的女先生,像守护宝藏的陶俑,身后的药材是平生的财富。
先生听闻病人话亦是表情淡淡,不批判也不好奇,推开未对着街道那面的柜台下镂空小木门出来。
她伸手指着药柜对面,是我白天处理伤口的地方,那时太疼痛并未仔细看,现在放眼看去只觉得清雅不染凡尘。
那是占据半个空间用四个座屏风隔绝起来两侧通光的空间,空间位于四个雕花石座粗梁柱之中,像一个屋中屋。
屏风以硬木作边框、细细的亚麻色竹条编制为屏芯,前边放着两个木质长方体形地灯。中间的空间前一半与木质地板平行,后一半是高出地面些许用木头搭成的的长榻。
榻后的白墙上挂着六幅棕黑底黄纸的人物身体图,头顶房梁上是由三个不断减小的六边体木质灯串联而成的巨大挂灯。
我把楚某人放置于木榻上,坐于一角粗喘着气打量周围一切,感叹于古代建筑的精美异常。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我们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但住所似乎越来越简洁,人们追求干净简约,唯独忘记了美。
拥有两个不同世界记忆的我,在这七天中经常陷入恍惚。现在这个世界很慢,人不多,夜里乌黑,没有网络,没有电,生活简单透顶。
现在我有一个很不错的身份,章公子,不用为生活奔波,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以前赚钱就要花费全部时间,现在突然停下来不用为生活奔波我却不知所措。现在我坐在医馆连上个世界普通家庭都不如的昏黄光下陷入困境,因为,我发现我没有梦想,停下来就只能站在原地打转。
“公子——公子”柳叶在喊。
我茫然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那位女先生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白雪一样清透的眼神直视而来。
“怎么了?”迷茫。
柳叶站在屏风外,一脸欲语还休,口语道:“公子,出来啊,先生要给楚姑娘看诊了。”
屁股比脑袋更快想明白带着这个身体立刻起来,只恨腿太短不能像风一样退出去。我的清誉留在那一角落,恐怕很难捡回。哎,做好人比做坏人难多了。
柳叶与我站于医馆外,为什么站在这里,实在是腿走得太快。他于身侧欲言又止,根本不像别的侍从那样会止住,他总是会言出来,“公子,一会让先生看看脑袋吧。”
他不懂,这不是医学能解决的问题,这是神学问题。月光洒满人间,我与他心怀鬼胎各自悲伤。远处,车夫盘坐车上摸着马臀也仰头望天陷入想象出来的职业危机中。
楚某人看病花了好一会时间,先生叫我们进去时她已经神志清醒坐于榻上,只是坐姿实在不敢恭维,像根本没读过书的山大王。我怀疑大家接受九年义务教务时他是不是一直在睡觉,是那种老师点名问填空题答案他说选C的学生。
柳叶掏钱,白花花的银子远去,这家医馆简直贵得离谱,下次不来。
我准备离开,毕竟很晚,饭还没吃,可大夫却对我说:“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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