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下颠簸,毫无舒适可言,昏昏欲睡中我怀念起上个世界的公交车、出租车、地铁,还有我的可以像风一样快的宝贝公路车。
我很宝贝那辆车,它在大学时陪我骑过五湖四海,我珍重它超过珍重任何一个人,毕竟‘人’总是让我难过。
不知在几时昏睡过去,又不知醒来是何时。只是帘帐半挂,帘外坐有人,映照着月影,较为萧索。
章大人这个称呼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忍住了。可让我喊父亲,我是怎么也叫不出口,这个词太陌生。
章大人披着外袍独坐在床边圆木凳上,像是夜半起来突然决定来这里,他坐在那重重叹出一口气,那口气又长又无可奈何,称得月光更加萧瑟。
他伸手掀开半垂的透明帘帐似乎想给儿子拉一拉掉下去的锦被,可他没想到儿子睁着眼睛,而且眼睛清透又雪亮。
我与章大人在月光下目目相觑,似乎没有什么话能打破僵局。
“醒了?”章大人问。
我点头,执着地看着他,我想仔细看一看夜半来看儿子的父亲是什么样,毕竟我以前没有。
章大人散着发,披着一件银灰色外袍,坐姿如松柏,还是丰神俊朗、正义浩然那般模样,只不过眼角多几尾皱纹。他年轻时一定极好看,一定有很多姑娘倾慕,毕竟具有正义的人不多,正义又俊朗的男子更是少之又少。
人们总是以为姑娘喜欢美男,可如果美男德行有缺姑娘也会走的。还不如说姑娘喜欢美色,跟人没什么关系,只是喜欢那张漂亮脸蛋,类似于喜欢卡片人物。
可卡片哪有活灵活现、具有灵魂的人让人着迷,章夫人真是修来天大的福气,能有章大人这般人物作为爱人。
这样的人物,你就是陪他死一死也是心甘情愿的,我看着章大人,尊重又敬佩。
他把帘帐挂起,不缓不慢说道:“圣上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直无子,姚贵妃怀孕六月有余,太医都说是个皇子,圣上欢喜,倍宠贵妃,今天早朝特意减免了姚贵妃老家江南的税务,圣上还想大赦天下,不过被我们拦下来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来是如此,我不动声色地听着。
“姚金璨打你这事我知道,可现在姚家风头无二,即便我上书也会不了了之。”我明白,圣上要讨贵妃的欢心,就算不在意贵妃也会在意皇子,天子第一个儿子在肚子里这是多大的好运气。
章大人眉头深皱,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子说这其中的虚伪与蛇,毕竟他是那样正直的一个人,正直到朝中人们称他为‘至诚之人’。我讨厌这种称呼,这种称呼就像给人上一道枷锁,大家都是凡人,捧什么神仙?
我知道他为难,也没问‘正义为什么要被当误下,公平何在?’这种话,世界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否则为什么一些孩子出生就有重病。
我知道章大人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半出门,六点上早朝,上完早朝回府吃早饭。还要背诵上书的折子,皇帝看着折子听臣子背,错了字要打断,你看,做官也没有那么容易,起码不能赖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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