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似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这个擦黑的饭店里回响。
正好双方都在僵持着,我也有空隙的时间去仔细看清楚。
那声音毫无疑问来自于那个我和王道都以为的女鬼,偏偏就是这一点不对!此刻那个女鬼被截断的手指分明就是活生生的手指,起初我还没适应用天眼在黑暗里视物,一度把那鲜红的血液看成了已经凝固的色血块,现在一闻声音才瞧了个清楚,嗅了嗅,空气中的确没有死尸的腐臭味,反而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不好!这显然是王道判断出了错!这个女人不是女鬼!只是被鬼上身!
这样一想就能解释出为什么宫玫察觉出饭店有问题,而我没有发现!看来王道低估了眼前这个女鬼了,竟然把我们两个人都给蒙混过去了!
我缓缓挨近王道:“你身上有光明符吗?”
“你怎么知道有光明符?”王道诧异地问道。
“以后再说,先把这里照亮看看!”我赶紧催促,却不在明面上说,以防那个女鬼知晓我已经识破了她的计谋。
“骤显!”王道甩出三张光明符,迅速念咒。
本来漆黑如同墨水的饭店倏然间被三团白光充斥,明亮许多。
“原来她是鬼上身!”王道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称为小鬼的女人竟然不怕白光,他瞬间明白过来,而后压低声音跟我说。
“所以我们要小心点,不能误伤她了!”我是指他把人家活生生的十根手指都给砍了。
王道点点头。
被女鬼上身的那个民警的老婆吮吸了一口断指上流淌的血液,意犹未尽地睃了我们一眼:“你这双眼睛真是碍事!”
她话音刚落,身子便已经欺压过来,张牙舞爪之间连带着饭店内所有的刀叉一起对准我的眼睛耍来。
“戊己黄鳞,艮坤土,起!”王道即刻念出五行道术中的中土咒。
一堵黄褐色的土墙横生出来,将我们两个人与女鬼阻隔开来。
“别伤妇人的本身!把那个女鬼驱逐了就好!”我静心细观那边不断用重物撞击土墙的女鬼。
“王道,这点小伎俩,你也好意思用出来?”女鬼噱嘴诡笑着。
下一秒她的发丝化成尖锐的锥子,齐齐钻入墙内,土墙没多一会就千穿百孔,土崩瓦解了。
王道接连使出五行术中的防御术,就这样我们两个人总是被女鬼攻的左支右绌,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发起攻击。
显然那女鬼是意识了我们不敢伤害她的本身,故意在这儿逗引我们两个人伤害她:“呵,刚才不是谁说痴人做梦吗?现在怎地就成缩头乌龟了?”
她说时,强行用身子破了王道的火海术,惹火上身。
“水临!”我连忙使出水咒,浇灭她身上的火。
此刻浑身被烧的焦黑的她莫名其妙地猛然上前朝我扑来,我见此急速后退。王道也迅速过来扯我,这样一来,我们两个人都被逼在饭店的正中央,而女鬼不断飞也似绕着我们徘徊,随时都会冲出来给我们一击,但我总觉得身子好像有什么东西束缚似的,想上前走几步,就会被女鬼或者无形的气墙给逼退回来。
“小沫沫,别费劲了!恐怕我们两个是走不出去了!”王道拉住我,细长的眼眸直追着女鬼的身影。
我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我们已经被她困在缚骨阵法中,没那么容易可以出去的!该死!我居然低估了她!”王道气的跺了跺脚。
心急如焚这四个字这会就在我身上完美地诠释着,因为缚骨阵法属于鬼道术其中的一种,这是上百年道行的有了自己的意识。并生前有接触过道术的道鬼才能使出,一般来说这种道鬼比那有实体的鬼厉害百倍多了!它们不止能直接索人命,白日也能跟正常人一样,如果不是像我这样拥有阴阳眼或者像筱筱那样天生能够看见脏东西的话,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谁是人谁是鬼!最恐怖的是,他杀人于无形之中!
而且缚骨咒阵,只要谁被困在其中,必定要经受剔骨噬骨之苦!现在我们在正中央能够相安无事,可能是王道暂时施法压制住了,看他汗流浃背就知道了。
我这几天还真是中了头彩,先是遇见有实体的厉鬼,现在倒是遇着道鬼,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恰好这个时候,我眼尖地发现了阵法中靠着饭店柜台那儿竟然有散落的白酒,灵光一闪:“王道,你先撑着一会,我要请大王。”
“大王?”王道给了我一个狐疑和睥睨的眼神。
我暂时没法解释我一个菜鸟怎么会有这个本事,心里快速念出了外婆交给我的口诀:“旋沫恳请,四主仙儿,速临吾身,驱魔难降,有劳尔等,略展锋芒!”
然后狂奔到饭店柜台那头,王道被我这一出惊的低骂一句:“我靠!你就不能给点暗示?”
他甩出的符纸,还没女鬼的一捆发丝狂鞭来的快,但我也没想那么多,只要拿到酒就可以了!
“喵呜!”白猫适好亮出利爪,将那捆黑发给截断了。
女鬼吃疼地缩回黑暗当中,但又像只隐在黑暗角落里的猛兽,正伺机而出,给我们来致命的一击!
我瞅到一瓶米酒,拿起酒瓶,仰头就猛灌了一大口白酒,喉咙没有之前火辣辣的感受,像是喝白开水似的,但也没顾及太多。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王道在那头不断地牵住女鬼,而我在这里一边等着四主的临身一边承受着这个阵法带来锯骨之痛。
不!外婆说过。只要喝了酒,没过三秒钟,四主就会来的!可现在很明显已经超过了两分钟了!
我竟然没能把四主给请过来!可现在这不是坏事也不是小事啊!难道是我道行不高的缘故?
百思不得其解,但为了不让王道继续硬撑着,我赶紧回到原位,略有些尴尬和羞愧地告知王道:“没请出来。”
王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天啊,哪有人请仙儿是用假酒的?”
“假酒?你怎么知道喝的是假酒?”我砸砸嘴,就是感觉味儿跟外婆之前让我喝的不一样。
王道扶额:“一点酒味都没有,你喝下去是不是没有感到喉头火辣的烫?”
我点了点头:“确实,跟之前喝的不一样。”
原来自己刚才喝的白酒竟然是假酒,难怪到口中是淡然无味的,身体也没有发热的感觉。
要是我能够出去了,肯定第一时间举报这个饭店的老板卖假酒!
“那你有烟没?”我和王道背靠背地眼观四方。
“没有。”王道顿了一下。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不抽烟!真是好男人!”我微微一怔,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却没想到这人骨子里就是一块老实的料子!
不过转念一想,宫玫决计也是不抽烟的好男人!
不对!我这会想他干嘛?
眼见女鬼越发狰狞的脸孔,我就暗叹,这下完蛋了!
忽而,下一刻阵法之中冒出来无数只黑手,不是那些手是黑的,而是那些手都冒着团团黑气!而且那手上的皮全是皲裂,裂口尽见森森白骨,也不见血管,反而指甲老长,我哪里来的及念咒,这些黑手拼命地使劲往在我身上袭来,又抓又挠。
不消一会,就硬扯破了我的衣服,搞得我仿佛穿着乞丐衫一般。
王道一边用铜钱串成的剑拍打着黑手,一边皱紧眉头提醒我:“千万不要被这鬼爪抓到,不然你就会少魂魄的!”
鬼爪上含有阴毒,一旦阴毒染上身,那阴毒就会深入骨髓,先尝尝仿佛被虫子噬咬骨子的痛苦之后,皮肤开始起红点,接着就是奇痒无比,自己不断用手去挠,直到撕破自己的皮肤见到血为止,最后,自己的脑袋开始放空,这时的魂魄正是被鬼掠夺走,例如被夺走情魄的话,自己就会变的冷血,对任何事物任何人不再起一丝感情的波澜,连同以前经历过的瞬间心动的所有记忆都将被删除!如果三魂七魄都被夺走,那自己就成了行尸走肉!
这让我想起了生化危机这部电影里的行尸,就恶心无比!要是让我成为行尸,那还不如死呢!
可是现在能怎么办?王道好歹也有把铜钱剑,我可是赤手空拳啊!衣服都快被扒完了!
脑海一刹那闪过宫玫对我说过的话“血玉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武器!”
血玉!
眼见着那无数冒着黑气的鬼爪就要抓到自己衣服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使用血玉。该死!我当时怎么就把这档子事给忘了问呢?一时情急之下我就把脖颈上的血玉扯拉下来,毫不犹豫地将血玉朝着那一窝蜂涌来的鬼手扔了出去!
幸好,那鬼手一碰到那块血玉即刻被融化掉了,其余鬼手仿佛略有害怕地缩了缩,我趁机捡起血玉。
可能那鬼手发现我没再用血玉攻击,又再一次不怕死地朝我伸来。
我好像是下意识地在心里快速默念了一连串的咒语,那个速度快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念出了什么东西,反正那咒语一念完,血玉就通体发着红光,悬浮在半空中,那些鬼手一看到红光,吓得直缩回去,可惜刚才涌出太多,你推我攘的,竟没来得及一下子就缩回去。
“去!”右手剑指一挥,血玉如同我的剑指,红光一划,几十只鬼手被拦身砍断,掉在地上,阵法的黑色光芒一亮,便化成黑气消失不见。
嘿,这好玩!
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荡一遍,不消片刻,鬼手已然全数被血玉歼灭。
“这不可能!你不是她!你怎么可能会用这块血玉!啊!”女鬼在我们两个人周围不断地飘闪,凄厉而又尖锐的声音不断地充斥着我们的耳膜。
我莫名地冷笑:“当日饶你一命,你却又上来作恶!休怪我无情了!”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我没想到要说这话的呀!那个女鬼说的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我整个身子自觉地跃身一跳,落到那个妇人面前,很准确无误地揪住那个妇人的衣衫,一下就将那血玉硬塞到了妇人的嘴巴里面!
“啊!”
妇人脸露痛苦,女鬼从她的脸上抽出原形,红光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女鬼,我手上一用力,女鬼就被掐的灰飞烟灭!
王道瞪大眼睛,嘴巴长的大大的,俨然一副吃惊的模样!
嘭!
而这时候外面传来的巨大的撞门声。
接着我的身子软弱无力地缓缓落下,可能是控制血玉耗损了太多的体力,我发现此刻自己的双腿竟然无法强撑地站起来,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很费劲!
要是这会再进来一个厉害的。那王道,我只能说,我真的尽力了!你道行比我高,应该能应付的!
庆幸的是,瞅见门口那白光环绕中走出来的人是阿渔!
我笑了笑,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浑浑噩噩之际,我好像看见了宫玫,他整张脸都是冷冷的,但那紧蹙的眉头出卖了他,他是在担心我吗?
“让你不要进去!你硬要去作死!你真是,老是不让人省心!”结果他一启口就是一顿严厉的呵斥。
难怪我进去酒店前,他没再回我的话,这回遇上麻烦了,他也没像上几次那样及时出现,原来是在生我的气啊!
可是,他冷冰冰的脸,因为生气有了一丝变化,紧紧抿着的嘴唇,脸颊有些微鼓,我就觉得他好可爱啊!
嘴头和脸上一个劲地装着生气的样子,可那透露着丝丝温柔的眼神,不似往日如同锋刃的眸光,可见这明明是在担心我!
我一点也没有被呵斥后的伤心,却感到心里头甜甜的,不过好让他暂时消消气,就立马瘪着嘴,故作很委屈地主动上前抱他:“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好好听宫玫大人的话,不去就不去!”
说真的,抱着他,我感觉好像是抱着一块大冰山!冷的我直哆嗦!
宫玫敲了敲我脑袋,嘴角浮起笑意,却还是呵斥一句:“还敢有下次?”
我吐了吐舌头,正要嬉皮笑脸地说没有的时候。
他忽然伸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横眉竖眼地瞪着我:“你死了不要紧,最好快点把孩子想起来在哪,不然我就让你死后都不安宁!”
我一愣,这人杂就一下子就变脸了?吓得我心肝儿都要蹦出来了!
我还以为他是担心我!其实就是怕我死了。找不到孩子!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孩子!那他老是强吻我,是几个意思啊?这不就是摆明了耍着我玩吗?
这样一想,心里的甜就发酵成了酸涩,刚装着委屈,现下当真觉得自己很委屈了,性命不保还不说,还要整天被一个色鬼占便宜!
想着想着,就不禁潸然泪下。
而宫玫只是冷酷地死命掐着我的脖子不放,那狰狞的脸庞是扭曲的,不复往日的帅气。
明明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了,可我却不知哪里来的气,能够一直嚎啕大哭。
我也不知道在梦里哭了多久,从梦中梦睁眼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宫玫就坐在我的床头。
外边的月光倾洒下来,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下,从侧脸看来,他紧抿着嘴唇,眸子上不知是月光的效果还是本身就散发着寒光,瞧起来似乎是在隐忍。
我望了一眼,窗外,漆黑寂静一片之中,几栋大厦仍有隐约几盏灯光。
看来外面已经是深夜了,城市里的人们都已经从午夜的宣泄中进入一天的睡眠状态。
宫玫瞟了我一眼,问:“你哭够了吗?”
他这样一问,我摸了摸脸。凉凉的,还有泪水的痕迹,再摸摸脖子,有点疼,才知道梦里的都是真的,我还以为那都是假的,我还以为他不会掐我脖子了,我还以为他会担心我,原来他还是会掐我脖子,也不担心我,只是担心我找不到孩子!
颇有些失落,但现在不知他究竟是否还处于气头上,就不敢跟他说话。
就这样。他看着窗外,我低着头,揉搓着被单,僵持了许久。
宫玫率先打破了僵局,头凑过来,抵着我的脑袋,说:“你生气了?”
好吧,他这突然间示弱的语气,让我顿时心花怒放,其实我还以为他生气,才不开口,没想到他是以为我在赌气,不跟他说话!
既然这样。那干脆就装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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