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宝玉痴痴的站在那里,嘴里流着诞,像犯病了一样。
四周路过的丫头和下人们都指指点点,但也不敢去过问,因为她们素知宝玉性情怪癖,整日里疯疯傻傻的,现在这个样子,都习以为常了。
过了好一会,袭人找过来。
她先前跟着王夫人去屋里听训了,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宝玉已经不在了,想着之前的情况,心里觉得不太好,于是沿路问了,才知道他在这里。
“宝玉,你怎么了?站在这里干嘛?”袭人关心道,然后见他口水都流到胸口上了,赶紧从怀里掏出手绢,细细的帮他擦了起来。
宝玉则还是那个样子,像是没看到她一样,不管她的动作。
袭人见多了他的这个场景,心里想了想,便明白了几分,于是叹了口气问道:“宝玉,你是不是又和林姑娘吵架了?为什么又吵了呢?”
宝玉理也不理她,只是听到林姑娘三个字时,他似乎回过神来了。
“林妹妹...林妹妹...”
他呢喃道,眼睛也有了神采,念了一会,突然蹲下去了,然后捂着脸痛哭道:“林妹妹,你为什么要怪我呢?为什么?”
袭人见状也很无奈,只好跟着蹲下去,她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好了,宝玉你也别哭了,你们从小就在一块儿,林姑娘不会不理你的,等隔天气消了,你再去陪个不是,她定能原谅你。”
“真的?”宝玉抬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问。
袭人忍不住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把手绢翻了一面,又帮他擦了擦眼泪,才扶着他起来了。
“你现在可好了?”袭人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几眼问道。
宝玉这时已经恢复正常,于是笑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袭人见了才安心,每次他和林姑娘闹起来,受伤的是他们俩,但倒霉的却是自己这些丫头、下人们。
如果让他就这个样子回去,怕是又要把贾母急坏了,到时又要翻天了。
袭人帮他拍了怕身上的灰尘,两人随即一起回房了。
宝玉进门,在炕上歇着和袭人聊了会天,看起来心情好像还不错,丫头茜雪捧上茶来,他喝了一口,脸色一变,然后又吐回茶杯了。
“怎么了?”袭人问。
宝玉不答,反而盯着茜雪看了一会,问道:“我之前不是让你沏那枫露茶吗?怎么这会子又端来这种东西?”
茜雪道:“我原是沏了,只不过刚刚李奶奶来了,喝了才走的。”
“啪!”
宝玉听了怒极,手上的茶杯猛的往她脚下一摔,杯子砸了个粉碎,茶水全都溅到茜雪的裙子上去了。
他厉声道:“她是你那一门子的奶奶,你们这么孝敬她?只不过是我小时候吃了几口奶罢了,就敢如此嚣张,奴才还蹬到主人的脸上去了?”
茜雪被他说懵了,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宝玉见了更气,他今儿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地方释放,现到好,有人找死往枪口上撞了,于是怒道:“撵出去,全都撵出去了,大家都干净,免得惹我心烦。”
茜雪听到这话,急的赶紧跪下去给宝玉磕头,也顾不得地上都是茶杯碎片和茶水了,谁知宝玉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至极。
这与他平时待女孩们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外头听到动静,贾母派人过来询问,袭人忙说是不小心打翻了茶钟,才糊弄过去了,等人走后,她又上前劝宝玉。
说李嬷嬷算的上是他的半个娘,真要闹起来,她固然会被赶出去,但别人也会戳他的脊梁骨的,所以劝他算了。
宝玉听了,有所顾忌也就松了口,但回头看着茜雪那个样子,心里一股恶气始终出不去,于是恶狠狠的道:“李嬷嬷就算了,以后不准她来我房里就行了,但是她,我实在是不行见了,撵出去!”
茜雪神情一滞,忙求饶道:“宝二爷,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她家里的父母兄弟们,都靠着她在贾府的这点银子养着,要是被赶出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宝玉如同没看见一样,又半躺在炕上,眯着眼睡了起来,根本不理她,看来是铁了心要赶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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