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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她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滚滚流淌,沾湿了她的发际,滴落在管愈的怀里。

管愈感觉到她的异样,心中又一阵阵绞痛。只要她愿意,他甘愿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陪她一生一世。可怀中的人儿却只是默默流泪,并不提要求。

他们俩,到底谁更相信命理?是她吗?不然她为何会主动提出要合八字?

命理说她千煞之命,可他不信。他偏不信!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答应了王府婚事后,她才说要合八字?

她定是故意的!

他要她,他要惩罚她,他甚至此刻便可要了她。

他有苦难言,有火难发,有情无处诉,此刻只觉得心痒难挠,处于天人交战中。

亲她?他自幼于礼教诗书熏陶中长大,知道自己此举与畜生无异。不亲她?他又像只野兽,发疯般地想把怀中的人儿吞进肚子里,让她此后永生都离不开他。

最终,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捧起少女泪湿的小脸,颤巍巍地将唇覆在她的脸上,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自己却也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流着泪。

孟小鱼这次不但没有反抗和挣扎,还伸出小手环住他的腰,任由他的唇在她的脸上肆虐,温柔而缱绻。

她虽生在这个男尊女卑、礼教严苛的尚赫,可她父母从小并没有约束她。这也难怪,所谓的礼教诗书通常都是针对有一定财富和地位的人而言的。穷人家的孩子,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规矩。

再说,她也受了梦境中男女平等、自由恋爱观念的影响,对女德和礼教束缚从来都嗤之以鼻。她做事从来都只遵从自己的心。这会儿她觉得自己的心柔软而脆弱,而管愈的吻能给她舒适与安宁,她便没有反对。

两人滚烫的泪水汩汩流出,在脸颊和唇瓣相交处混在一起,再在初春的冷风中逐渐冰冷。

他们为什么而伤心?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抱在一起?为什么要坐在假山上看黑月?

管愈不说,孟小鱼便不问;孟小鱼不问,管愈便不说。

他们俩谁也不问,谁也不说。

渐渐的,孟小鱼不再流泪,管愈也停止了一切动作。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仍旧抱在一起,享受着感情宣泄后的片刻平静。

孟小鱼像只小猫懒懒地窝在管愈怀里,良久未动,呼吸均匀,居然睡着了。

管愈没敢随意动弹,只是紧紧地拥着她,心中思绪万千。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沉默中缓缓流过。不知过了多久,孟小鱼微微动了动,从梦中醒来,一抬眼便看到一轮弯月在天边若隐若现,不由得莞尔一笑。

老天可能相当冷漠,但不绝情。

她伸手指着弯弯的月亮,低声说道:“阿志哥哥,月亮,我们等到月亮出来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管愈看不清她指的方向,只觉得这夜晚的苍穹,深邃、静谧、凄凉。

可哪里有月亮?

他一惊,伸手抚上孟小鱼的额,滚烫。

他慌了,抱着她起身,轻轻一跃跳下了假山。

“轻功,阿志哥哥,你的轻功真好。”怀中的人儿娇笑出声。

管愈却并未答话,转瞬便将她抱进了房间。

“秋菊!秋菊!”他朗声大叫。

“公子。”秋菊听到叫声,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眼便看到管愈神情紧张地抱着孟小鱼。就着昏暗的灯光,她也看得到孟小鱼潮红的脸。

“让褐樟去请大夫,快点,姑娘病了。”

孟小鱼听着不由得小嘴一翘,说道:“我没病,我只是困了,睡一觉便好。”

“好,你先睡。”管愈边答边将她放到榻上,只觉得全身莫名生起一股冷飕飕的寒意。

孟小鱼确实困了,疲倦地睁开眼看向管愈,立刻就感觉到了他的紧张、绝望与忧伤。她张了张嘴,终究未吐出一个字,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任她费尽力气也没法再睁开,困意如潮汐般袭来,让她浑身无力。

就在她意识模糊之际,她隐约听到到管愈的喃喃低语,仿若佛祖的梵音,低沉飘渺:“不,不要,小鱼儿。不要这样,你坚强点,好好活着。你可以不嫁我,可以不留在我身边,我只要你活着,活着便好…..”

管愈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孟小鱼则被困意强行拖进了梦境。

她这时候还不能体会管愈说这话时的深情与无奈,直到很多年后,当管愈和其他人多次说出这话时,她才逐渐懂得了她的命在说这话的人心中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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