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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风过处,静夜秋虫呢喃。

远处的高楼之,飘来一缕洞箫之声。

洞箫的声音如泣如诉,哀婉动人。箫声不远,似在左近。

反正睡不着,不如去望月楼观赏一下月亮。田晴川披衣服,走出门去。

将近中旬,月亮渐圆。高楼的月亮更圆更近,似乎触手就可以摸到。

箫声突然停息下来,天地一片静逸。

田晴川抬眼四望,只见月下景物茫茫苍苍,天地一片清辉,只觉得沧海桑田,天地转换,时空变迁,却只有这月亮仍是不变的。不知道它如此绕着地球转了多少年?望着月,想到遥远的七百多年的另一个月,她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李白的那句诗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不觉轻轻吟念出口。

突听头顶之有人接口念道:“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田晴川一惊:“谁?”

一条白色的人影,从头顶之的屋顶,飘然而下,落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田晴川一看,不由又是一惊,正是席间那戴着诡异面具的青年男子,见他手持玉箫,长身而立,悄无声息,形如鬼魅,却又飘逸出尘。

“原来是阁下。”田晴川见他落地无声,已知功夫了得,小心翼翼抱拳一礼。

面具青年修长的手指持箫微一礼,道:“田公子好雅兴,月下登楼吟诗,在下冒昧,打扰了公子。”

田晴川听他语气似乎并无恶意,不由一笑道:“我这是睡不着,又怕打扰别人,一想这里清静,于是就来看看月亮,想不到这古……”猛地住口:“这月亮还挺漂亮的,就想起了诗仙李白的诗句来。”

面具青年负手闲闲一立,悠然道:“李白写诗的名句颇多,田公子刚才念的这两句,似乎并非名句,难道意有所指不成?”

田晴川道:“哪里,不过是看到月亮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觉得这天地之间,很多神奇之事,实在无法解释透彻,比如空间的转换,时间的起始,万物如何更迭等,平常看似不动的,有可能一直在动;可看似动的,却几万年也许都不曾动过……唉!还是这月亮好,不管古人今人,都受过它的光辉和恩泽;不管古人今人,也都见证过她一直不离不弃照耀着黑暗中的沟渠,想想就让人不自禁感慨。”

面具青年没想到这翻话会从这样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嘴里说出来,不由得眼中微露诧异之色,转过头来盯着田晴川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突然问道:“田公子喝酒吗?”

“啊?什么?”田晴川一愣,这不是在聊月亮吗?怎么又扯到酒去了。

“你且等我一等。”面具青年说完,突然一纵身子,从楼一跃而下。

“哎……”田晴川正想叫住他,可又怕惊醒了这楼里的人,于是望着黑暗中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怪怪的。”

想不到才一眨眼间,那面具青年又风一般从楼纵了来,落地无声,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两只酒壶。

“你是去拿酒了?”田晴川眼睛一亮。

面具青年伸手递过一壶,她伸手接过,打开盖子,闻了闻:“好香,你在哪里拿的?”

面具青年嘴角往弯了弯,不置可否的样子:“我叫洪羽。”

“我叫田晴川。”

两人碰了碰酒壶,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这酒太烈,像火一般直窜入喉咙里,田晴川差点就呛了起来:“这酒好烈。”

“赤虺河畔,有一种酒,端午踩阳,重阳投料,幽雅细腻,醇香甘甜,饮后数年,只要想想那香味,就回味无穷,唇齿生香。”洪羽旋转着手的酒壶,漫声道,似在回味那酒的美味一般,微闭着双眸。

田晴川差点噗笑出声来,道:“世有如此美味的酒?”

洪羽转过头:“你不信?”

田晴川笑:“不是不信,而是没有亲口尝试过,不能体会你所说的那种味道。”

洪羽沉默了一会儿:“我十岁前喝过一次,至今想来,都记忆深刻,不能忘怀。”他似乎真的很不能忘怀,所以,举起酒壶,自己又狠狠地猛喝了一口。

田晴川的笑凝在了唇边,每个人都有记忆,而只要一提起记忆和过去的事情,总会让人产生一种悠远的向往感和沉重感,这些感觉里面,更多的不是实物本身,而是美好的回忆。

洪羽忆美酒,亦如她此刻忆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现代社会。若叫她回忆一下可乐是什么味道,啤酒是什么味道,她一定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有些物件被赋予了岁月感,在别人是无足轻重,却只有自己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田晴川也默默喝酒。两人一时谁也没有再说话。

突听远处高楼之,传来吆喝之声,两人一惊,凝目向远处望去。只见在重叠、洒满清辉的屋宇之间,正有两个黑影,此起彼伏跳来跃去,间或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如此月夜,有人吟诗,有人舞剑,真是美哉。”洪羽叹息。

田晴川笑了:“还缺了一样。”

“哦……”

“月下箫声。”

洪羽的唇角又弯了弯,手指轻旋,玉箫已轻握指尖,一串美妙的音符便清悠悠,遥颤颤从指尖飞越而出,听之,不觉荡人心魄。

田晴川正听得出神,却不想,远处两条人影却越来越近,不到片刻,竟然一起一落间,到了前面的屋宇之,再次缠斗在一起。

洪羽停下吹奏,道:“咦!他们真是来给我们凑热闹的么?”

田晴川道:“是什么人?居然在杨家屋宇之高来高去的。”

洪羽:“自然是杨家之人,否则哪有人敢夜闯杨府。”

“只怕其中一个真是夜闯杨府的。”

“何以见得?”

田晴川“卟”一声笑了:“杨府的人一天忙得要死,哪有人半夜不睡觉,跑到屋顶练剑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却只一人追击?如此动静,只怕杨府中的警戒早已触动,不是另有目的,便是故意欲让他离开,放长线钓大鱼。”

洪羽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没有作声。

田晴川望着月亮,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又打了一个哈欠,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道:“洪兄,谢谢你的美酒,改日有机会,小弟再请你喝酒,小弟不胜酒力,要回去睡觉了。”

正说之时,前面屋宇缠斗的两人中,一人突然跃起,向另一幢屋宇顶掠去,后面的黑影一看,清喝一声:“把东西留下。”忙一纵身,也一跃而起,向后追去。

田晴川停下步子:“咦!似乎是小贼偷了什么东西?”

洪羽:“田公子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田晴川呵笑着摇了摇手:“我只会些粗浅拳脚,这高来高去的功夫,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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