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额头上的伤疤还未好清,靖勇侯府找的官媒就来了林家。
老太太自是不肯给林庭瑶体面,根本不让媒人进福寿堂。
大太太头上还顶着伤,更是无颜去见外人,大老爷便去请二太太帮忙。
二太太笑眯眯地接下了这个活,忙前忙后地把事情办妥了才去福寿堂给老太太禀报。
大太太神色黯然地坐在老太太下首,见二太太进来,竟是连眉头都不曾抬一下。
二太太不在意大太太的冷淡,微笑着说:
“母亲,大嫂,侯府那边十分客气,说极爱咱们家的大姑娘,说余下的纳吉等礼节,都让咱们定时间,他们必会完全照办。”
老太太气得嘴唇又哆嗦了一阵,这叫什么客气,分明就是看不起林家,哪有定亲让女家操持一切的道理。
大太太站起身,缓缓走到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却是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老太太红了眼圈,她再恨林庭瑶不争气,可那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亲孙女,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也由不得她不心疼。
老太太抽出帕子沾了沾眼角,对二太太说:
“你大嫂还病着,大姑娘的婚事就由你来操办吧。她的嫁妆是早两年就准备好的,不用你操心。你从公中的账上给她支一万两银子,我的私房会再给她添五千两,若是还有别的要添置,就让大房自己准备。”
二太太忙笑眯眯地应了,走上前搀扶起大太太说:
“大嫂,咱们大姑娘可是嫁去侯府做世子妃的呢,你好歹也要打起精神给大姑娘准备。我这边你放心,一定把大姑娘的婚事给办的热热闹闹的。”
大太太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春风得意的妯娌,一言不发地出门走了。
二太太一点也不介意,笑容满面地站在老太太身边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详细禀报了一番,很谦虚地征求老太太的意见。
林庭瑶的院子一直被锁着,除了清晨和傍晚打开一会儿供下人们进出搬运吃食和水之外,其余时间都被大老爷派来的几个婆子守着院门。
大太太从林庭瑶出事的那天起就没有见过她,此刻她扶着春草的手站在林庭瑶的院门旁,眼神悲凉而又冷漠。
她的女儿,曾经是这府里最娇贵的嫡长孙女,如今竟然被当做囚犯一般对待了。
守门的婆子看到大太太过来,不敢再厉害,低头开了门请大太太进去。
林庭瑶的气色出乎意料的好,不仅恢复了往日里的粉面娇容,心情似乎也不错,正斜靠在花树下的软榻上翻看一本画册。
润琴端着茶盘从屋子里出来,看见站在影壁旁的大太太,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请安。
从在安国寺出事开始,大太太对润琴就没有一个好脸色,若不是悦灵还在外院进不来,大太太怕女儿没有一个可心的下人使唤,早就把润琴赶出去了。
林庭瑶抬眼看到大太太,立刻笑着起身迎接。
大太太含泪抚摸着林庭瑶的秀发,满心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
无论老太太和大老爷如何的不给林庭瑶体面,林家还是上上下下都忙起了林庭瑶的婚事。
成婚的日子很快定下,就在三个月后的五月十六日。
梅若彤依然深居简出,除了去福寿堂陪伴老太太,就是在碧桐院里和林庭芳喝茶闲话。不时会有京中的闺秀给她下帖子,请她去参加赏花宴、诗会之类的,她一律都婉拒,直到秦国公主派人来请她去围猎,她才不得不开始准备出门。
皇家猎场离京城并不远,可老太太还是千万般的不放心,甚至把廖勇叫到跟前,前前后后仔细嘱咐了一遍才放梅若彤出门。
猎场其实就在距离西山不远的地方,遥遥的还能看到安国寺的殿宇在山间若隐若现。
梅若彤到的时候,猎场上早已经旌旗招展,鼓声震天。
虽然几乎不出门,可在场的女眷没几个不认识梅若彤的,见她带着青竹和廖勇往秦国公主所在的彩棚走去,便有不少人凑在一起看着她窃窃私语。
宣德帝和皇后都没有来猎场,领头的便是太子夫妇。
太子妃和李斓曦坐在一起,听到梅若彤求见,便笑着让人请她进去。
坐在这个彩棚里边的几乎都是皇家贵女,每个人都打扮的华贵而又不失端庄,其中坐在左上首的梁文君尤为出众。
梅若彤一进门,李斓曦就笑着朝她招手笑:
“梅姐姐快过来,你整日的不出门,我都许久没见你了。”
李斓曦摇晃着的手腕上,梅若彤送给她的那串琉璃镯子依然流光溢彩。
梅若彤微笑着给太子妃和秦国公主请了安,就着宫女搬过来的锦凳坐在了李斓曦的旁边。
梁文君自然也听了许多梅若彤和林家的事情,尤其是林庭瑶的那件丑闻,所以看到梅若彤镇定自若,丝毫不见窘迫的样子,梁文君便抿着嘴唇微微笑了笑。
这位颍河县主果然异于常人,怪不得能让表妹对她另眼相看。
梅若彤抬眼,看到梁文君正对着她微笑,便也礼貌地点了点头,她只在大朝会时的后殿见过梁文君一次,没说过话,但知道她是梁皇后最为疼爱的侄女。
说是围猎,其实打猎倒在其次,重头戏是每年都会举行的搏虎。
然而今天,当数百兵士护送着兽笼走进场地中央的时候,众人还是惊呼一片,因为兽笼中装着的老虎不仅体型巨大,而且还是两只。
李斓曦已经停止了和梅若彤的窃窃私语,转脸问太子妃:
“皇嫂,怎么今年是两只老虎啊?我记得前几年都是一只,已经十分惊险了,每年都有人死伤。”
太子妃并不刻意地去看梅若彤的表情,只轻轻摸了摸李斓曦的头发柔声说:
“因为我朝的勇士们越来越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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