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中有城名凌岳,以山闻名,地处要道,本繁盛荣华,却因异事沦为一座枯城,城中人丁凋零,再不复昔日繁华之景。
伴着哒哒的马蹄声,莲止靠在窗边有些困倦的闭着眼。
卷轴叫他随意的扔在一旁小几上,随着马车的行驶一起晃晃悠悠。
一旁的香炉中氤氲着丝丝缕缕的安神清香。
自他从休眠中醒来后,便落下了害冷易乏的毛病,想来是被那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灵池水,给冻出了毛病出来。
食指揉了揉眉心,他不免有些头疼。
他的这副身子,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娇气起来了,想当年把酒言欢,夜宿荒野时,是何等的肆意畅快,如今倒真是年岁大了,万事都觉得倦怠。
昏昏欲睡中,只觉车速渐渐慢了下来,随即便听车夫朗声开口:“莲公子,外面有个拦车的公子想借个位儿,说是这荒山野岭走的发累了。”
这一声落在莲止耳中仿若蚊蝇,他懒懒一抬眼,却又抵不过周公的热情相邀,只又垂下眼皮,溺在半睡半醒的朦胧中。
几声模糊应声被车夫当作应答,当下热情撩起车帘,请这位黑衣的俊俏公子哥儿上车,还不忘仔细叮嘱一番。
“车上的这位公子喜清净,他若不出来,你便待在外间,莫要冲撞了。”
黑衣公子微微一颔首,连动作都放轻了几许,那车夫见状才满意放下帘子,又一扬马鞭,车子便又走了起来。
莲止本身是个贪图享受的人,所以从不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委屈自己,故而连出行,都是租了架顶好的双室马车。
朦胧中,只觉一阵脚步声越发的近了。
衣袍布料摩擦地毯的簌簌声响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似是中间隔断的布帘被掀起又放下,偏他还溺在半睡半醒的朦胧中辩不得真假。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的从他额间抚下,温热的指腹贴上面颊,由眉至眼再到鼻到唇,最后轻轻替他撩起散落在面颊旁的发丝,带着笑意的呢喃嗓音,如惊雷一般将他彻底炸醒。
“你又丢下我,师尊。”
莲止脑中嗡的一声,猛地睁开眼,不大的车厢内空无一人。
是梦?他微微拧起眉。
可方才那温热指尖在他面上游走的触感,似乎还未完全消退,他茫然的抚上唇面,随即起身猛地撩开隔帘,却是微微一怔。
帘子后的确是坐了个人,那人一身玄色袍子,脚边竹篓子的白狐狸正睡得香甜,他手握书卷,闻了声遂抬头朝着莲止看来。
“真巧。”
那人如是说。
“……真巧”
莲止面不改色,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松开帘子退了回去。
好巧不巧,那人竟然是叫他抛在客栈中的沈庭。
丝丝疑虑从莲止心底升起。
他今日走时并不算晚,还交代店家将钱袋子转交于他,怎么只不过半日的功夫,这人竟跑到他前头去了,莫不是抄了什么近路不成?
这种本事,莲止委实有几分羡慕的,但这真的,是巧合吗?
一声轻叹。
对于将沈庭抛下的这件事,莲止心中是没有半分愧疚的。
桥归桥路归路,他二人本就是陌路之缘,可当真见了这人时,却又从中生了几分窘迫和愧意出来,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晚些时候,莲止正借着烛火再度翻阅君尘给的卷轴。
脚步声响起在帘子后头,他没有在意,直到一阵风来,他抬起头,恰好见沈庭掀帘进来,掌中托着个绿莹莹的玩意儿。
他怔了怔,看着递到眼下还氤氲着热气的东西,十分不解的嗯了声,心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沈庭道:“糯米蜜枣糕。”
“给我的?”
莲止咦了一声,接过来,竟还有些烫手。
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他有些迟疑。
“车夫捎的。”
沈庭言简意赅。
莲止的余光从车帘被风吹开的缝隙里,瞄到不远处的星星火光,这才了然的轻哦了一声。
他解开顶上扣住的红绳,一层层的散开,热气腾腾的糯米染上荷叶的清香,十分诱人。
低头咬上一口,香糯软甜恰到好处。
沈庭就站在他边上不言不语,一直到莲止将米糕吃完,他才将那团绿叶裹了裹拿出去丢掉。
放下的帘子阻了他的身影,莲止向后靠在软枕上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倦的昏昏欲睡。
直到他眼皮已经垂的很低了,沈庭才又掀帘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嗯?还有事?”
忽闻声响传来,莲止眼睫微微一颤,昏黄的烛光下,一片阴影,如古老神秘的图腾,直接绘在了白玉似的皮肤上。
“你要去何处?”
“北境。”
“去北境做甚?”
衣袍摩擦的簌簌响起在不大的车厢,莲止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彻底瞌上眼,似乎对沈庭没有半分警惕。
“春色正浓,恰是游玩之机。”
“同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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