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从北方略过高山吹向紫禁城,一行人立于墙下。
鸡鸣寺的佛塔出檐下所悬挂的风铃叮当作响,守城的京卫皆朝从车架上走下来的女子行礼。
穿城的风拂过向人群走近的女子,秀发上所簪的金步摇也随之微微摆动。
赵希言回过头,瞪着两只透亮的眸子,待其走近后这才反应过来的拱手道:“皇姊。”
晋阳公主上前托扶起赵希言,“世子不必多礼,一别十年,二郎变得更加拘谨了。”晋阳公主又细细打量着这个十年未见,比自己都要高了的弟弟,“长开了,比以前更俊朗了。”
“阿姊也是。”赵希言笑道,“比以前出落的更好看了,也不知我日后的姊夫会是哪家勋贵的公子,能有这般福气迎娶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听后淡然的摇摇头,“大明的公主有哪位是到双十还未出阁的,也就爹爹不舍我,一直拖延至今,偶有大臣们提起也被爹爹拒之,不过我倒是也不着急。”
“皇城离金川门遥远,阿姊怎亲自来了?”赵希言望着晋阳公主身后的车架。
“十年未见,就不许姊姊思弟之情心切么?”晋阳公主温柔道,“还是说阿言在北平府这些年遇到其他的姐姐,早将我这个堂姊忘干净了。”
赵希言连忙摆手解释,“怎会呢,北平府虽也有不少女子,可是都没有阿姊这般好看又体贴入微的细致之人,十年前在京月余多亏阿姊照料,那时年幼,不懂这些,还没有来得及道一声谢,这次入京,也是想亲口向阿姊道谢的。”
“阿言果真是长大了,”晋阳公主望着弟弟,眼里倍感欣慰,“做事可不像儿时那般马虎了。”
“阿姊又何尝不是,适才从车上下来,我竟心生了几丝害怕与敬畏。”赵希言回道。
“阿姊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晋阳公主慈笑道。
“好了,进城去吧。”一直插不上话的齐王打断二人道,“晚了时辰,陛下与群臣又该急了。”
晋阳公主遂点头,“陛下还在宫中等你。”
“好。”
晋阳公主特意拉着赵希言上了自己的车架,一路上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轱辘轱辘——车轮压在宽大的石板路上,卫兵将街道上的行人赶至两侧。
赵希言掀开车帘向外探去,车水马龙,临街的铺子门口挤满了妇孺,“一别十年,京城比以前更加繁华了。”
“是啊,十年不见,若不是齐王在你身侧,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晋阳公主将视线转到赵希言身上,看到的是她向窗外探头的侧颜,竟有些不自觉的动容了双眼,“还记得你幼时,个头比三郎还小,可你们岁数又相近。”
“汉王殿下…”赵希言回过身,“爹说娘怀我时动了胎气,故而我幼时身体一直不大好,直到爹教我习武,又让医官一直替我调养,这才好些。”
“你之前遇刺,可有受伤?”晋阳公主关心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赵希言回道。
“都怪我,未曾想到太平盛世竟会有如此胆大之人敢行刺燕王府的世子,若是派京卫前去接应,便不会出现此等事,也不至于让我们这些长辈失了周全。”晋阳公主自责道。
“阿姊莫要内疚,世事难料,要说周全,当是燕王府的护卫未尽职守,让陛下与诸位兄长担忧了。”赵希言一脸笑意的说着违心之话。
“你无碍便好,若你在扬州出了闪失,阿姊就不好向叔叔交代了。”晋阳公主似是松了一口气道。
“阿姊放心吧,希言命大,”赵希言笑道,“听闻太子殿下已经出阁读书了。”
“陛下从翰林院新选了学士充文华殿大学士,作为旭儿的老师,又扩充詹事府、左春坊、右春坊、司经局,作为东宫辅导。”晋阳公主详细解释道。
赵希言听后微微皱眉,“太子才六岁,便要被这么多东西围绕。”
“作为储君,这是他应该承受的,”晋阳公主回道,“否则今后如何治理国家呢。”
“也是,太子殿下是储君,担负着天下,不像我们这些闲散之人。”赵希言极自然的摊在车内,放松身心道,“进京前,爹和娘还特意请先生又教了我一遍礼仪,不能肆意骑马射箭的拘谨生活可真叫人难受。”
“阿言在塞北自由惯了,进京应是诸多不习惯的。”晋阳公主宽慰道,“不过你是王世子,将来要世袭藩国,也是要治理一方百姓的,大明的北方,也要你来守。”
“我知道的,阿姊。”赵希言点头。
“阿姊希望你能够像你父亲一样,辅佐太子殿下守好大明朝的边塞,日后留名青史,必记你父子两朝之忠心。”晋阳公主劝道。
对于大公主为身为太子的同胞弟弟这明目张胆的拉拢之语,赵希言为之一笑,“我在北平府的事想必阿姊也知道,让我上阵杀敌或许还行,可让我像爹一样治理一方百姓,”赵希言连忙摊手,“我定然做不来。”
“自先世子薨逝,燕王府的继承人便只剩你一人,如此时候,弟弟岂可甩手丢与旁人,让我赵氏江山临危。”晋阳公主做起了说客,极力劝说道。
“阿姊太过言重了,大明缺了我…”
“吁。”四匹马被缰绳同时勒住,车夫将车架驾停,“大公主,世子,已经到了。”
车夫将赵希言的话打断,赵希言探出头去,数丈高的紫禁城城墙就立在眼前,不知不觉间,晋阳公主竟同她说了一路的话,“这么快?”
“阿姊。”
忽然车外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晋阳公主连忙起身出去,见到宫门口扎总角的小童时变得满脸慈爱,温柔唤道:“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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