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忽而哽咽,“可是我死了,我妈怎么办?她没有文化,又残疾,找不到工作,没有他挣钱,她该怎么维持生活,我又拿什么读书?”
梁菁郁咬着唇,眼睛狠狠盯着自己的脚尖,喉咙发紧,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是啊,该怎么办?
“我只能忍。”
于孟归扯了扯唇,轻声安抚她:“其实他不常发疯的,只要顺着他,把他哄好了,他就不会发了疯地打人了。今天这个情况,只是例外,真的,你别担心,还有一年,等我考上大学,等我有能力打工挣钱照顾我和我妈就好了。”
于孟归的一字一句都犹如皮鞭抽过梁菁郁的耳朵,她垂着眼,只是沉默。
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冲动,发现自己的无知,意识到自己那异想天开的勇敢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傻气。
从前她自信自己活得洒脱勇敢,不憋不屈,不服就干,总是看这个不过眼,看那个不如意,也会觉得是世界亏待了自己。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从前被保护得太好了,没有真正见识过生活的满地鸡毛和一团狼藉。
生活里有太多的不想忍而不得不忍,或许每个人都是在不断的取舍和忍耐中,被磨砺着走过吧。
十七岁的梁菁郁站在少年和成人的分叉口,隔着一道成年的大门,第一次审视自己,思索着满脑子想也想不通的问题。
......
梁菁郁反复做了两次深呼吸,唇角提起,放下,提起再放下,把头发放下来遮住额头,把刚刚的那场闹剧从脑海里剔除埋进心底,才抬手推开了大门。
院子里灯还亮着,刘碧君却没像往常一样躺在摇椅上听收音机。
梁菁郁叫了声奶奶,大步走进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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