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他尴尬地咳嗽了声,坐下来生硬地开口解释道:“丫头,今天下午林可彤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根本就没有把她和江御往一块撮合的打算,都是酒后失言罢了。”
夏栀只是勉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不懂江爷爷跟她解释这些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害怕她误会?
—
天色将黑之时开饭,江老爷子又吩咐厨房做了满满一桌的菜。
看到江御只顾自己吃,他对他咳嗽了声,示意他给夏栀夹菜。
江御做不来那么矫情的举动,随口招呼了声,“多吃点肉,补补身体。”
他看到她只夹她面前的那道红烧茄子,都没怎么吃其他的菜。
光吃素怎么能行呢?
难怪瘦巴巴的。
夏栀偷瞄他一眼,看见他把那盘清炒牛肉与她面前的茄子换了下,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跟她说话,小声应了下。
她倒是挺爱吃荤的,就是离自己太远了,不太好意思去夹,江御想得还挺周到。
她在心中默默表扬他一句,对他的要求真的很低。
江御哪怕对她只有一点点好,她都会有种心花怒放的喜悦感。
江老爷子无奈摇摇头,觉得江御是没救了。
他就没见过比他性格还轴的男生,真要喜欢人家女孩子,就把身段降下来不行吗?
明明关心人家还那么凶。
江御发现他把牛肉换到夏栀的面前后,她又只吃那盘牛肉了,这让他感觉好笑又无奈。
他悄悄地把虾仁换到她的面前,口型无声示意她,让她再吃点这个。
夏栀抬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脸颊泛起微红。
江御突然对她这么好,真让她有点儿诚惶诚恐。
夏栀正吃着,忽然她妈妈打来电话,她急忙拿出手机,接通后听她妈妈问怎么还没回家。
夏栀以为她今晚上夜班的,就没有告诉她不回去吃饭的事情,听她妈妈那么问,只能说自己在外面吃的。
好在柳思然并没有追问什么,嘱咐她尽快回家,而后就挂了电话。
从她打电话的语气里,夏栀听出了慌张。
她是个对情绪感知很敏感的人,一点点的不对劲都能察觉到。
夏栀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吃饭也不踏实了,总觉得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样。
她匆匆忙忙解决了碗里的饭,之后开口对江老爷子说:“江爷爷,我妈找我有点儿事儿,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让江御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夏栀下意识拒绝。
江御怎能由着她,他已经看出来夏栀的慌乱了,他自然更不放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门,江御以为夏栀是担心她妈妈看见,所以远远地跟着她,没有上前。
夏栀走几步路回一下头,看见他始终和她保持着大概五米的距离。
她如今不太敢走夜路,有江御在后面跟着,她的心里确实踏实许多。
月光静静地在头顶照耀着,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夏栀走得很快,终于来到家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江御,他正站在路灯下,单手插在口袋里,如雕刻般立体完美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得清冷而绝尘。
整个人只是站在那里,都唯美得像一幅画似的,特别是树影婆娑摇曳,像是给他镀了金色的光影。
她对他挥了挥手,转身推开了家门。
柳思然正坐在客厅里,见夏栀回来,急忙冲上前,攥住了她的双手。
“淼淼,我们得搬家了,今晚就搬。”
夏栀听她语气那么慌乱,连忙追问:“妈,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先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去收拾东西。”
柳思然满脸写着慌乱,似惹上了大麻烦一般。
夏栀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她住在这儿快两年了,突然说要搬家,完全不给她一点点的心理准备。
进到房间,看到这个破旧的地方,她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这里老化得连墙皮都在脱落,却让她睡了无数个踏实的觉,尤其是她还在这儿认识了江御,想想怎么都觉得舍不得。
夏栀忽然间又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她从这里搬走,那她还能和江御再见面吗?
会不会今晚就是他们两个人所见的最后一面了?
想到,夏栀的心里特别慌乱。
她总不能连一声郑重的“再见”都不和他说吧?
“淼淼,你收拾好了吗?”
柳思然又走进来催促,见她还没动,忍不住发起了火,“我不是让你快点吗?
为什么你还磨磨蹭蹭的?”
夏栀怔了下,“妈,你到底怎么了?”
“现在能不能先别问?
我们快点去车站,妈妈陪你去首都,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回这个地方了。”
“去首都?”
“是啊,你在那里上学,妈妈正好陪着你,这样你每天都可以回家吃饭,多好。”
柳思然上前摸了摸夏栀的脸,眸中似乎闪烁起了泪光。
夏栀愣愣地点点头,机械性地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
母女俩连夜坐车来到了首都,她们随便找了一家快捷酒店落脚,等忙完天都大亮了。
夏栀困得不行,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柳思然却丁点儿睡意都没有,她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看到对方又发来了一条威胁的短信,不由冷得瑟缩了一下身子。
夏栀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是活生生被饿醒的,睁开眼后,她看见妈妈躺在旁边的那张床上,睡得正香。
她直起身子,摸了摸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先拿起手机点了外卖。
外卖要一个小时才能送到,夏栀放空望着天花板,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她感觉昨晚的经历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好像有人要追杀她们,不然她妈妈为什么要那么慌乱地连夜逃走?
手指,犹豫地点开黑名单,夏栀将江御给放出来,决定还是要告诉他一声,她搬来首都了,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回温城,回花枝巷。
手指打下一行字,过了很久很久,夏栀都没鼓起勇气发出去,是不敢还是因为别的,她无从考量。
“啊——!”
忽然,旁边的妈妈尖叫一声,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夏栀被她吓了一跳,错愕地转头看向她,发现她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头顶还冒了冷汗,显然做了噩梦。
“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坐到她旁边,拿纸巾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柳思然只一个劲儿地摇头,她怎么好意思让自己的女儿她私下里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夏栀透过她妈的反应,其实也能大概猜到些猫腻,必然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不然她不可能这般犹犹豫豫的,不敢告诉她。
“我点了外卖,等下先吃点,然后我们再出去找房子。”
酒店住一晚那么贵,她们母女两个人必然不能久待,只能争分夺秒去租房了。
柳思然犹豫地点点头,接着道:“我打算去你学校那边租一个,这样你回家也方便。”
“我们学校附近的房子可贵了。”
夏栀不赞同地摇头,“您还是去五环之外租吧。”
柳思然目光黯淡了些许,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
她想的很美好,陪女儿在首都读书,可是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外卖送来了,夏栀打开门去拿,她将饭盒拆开,递给她妈妈一双筷子,轻声说了句:“反正我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你不如尽早告诉我。”
柳思然听到这话,后背一僵,眼泪“啪嗒”一下从眼睛里掉了下来。
她似乎被戳中了泪腺,一哭就再停不下来,夏栀无奈地叹气,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
一地鸡毛的日子真的过得很没意思,可是她能怎么办?
生来就注定好了是这样的命运,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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