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娘也将一封信封上写着[矜卿亲启]字样书信交给何曦之。
“这是太爷爷生前留给邹老先生的信,几十年来一直由太奶奶保管不曾寄往都城。”
太奶奶说这个时候拿出来,时机是最为妥当,也不用再顾忌那些纷纷扰扰。
沈长安拉拉沈大娘的衣袖:“娘,我现在十岁,等我开阔视野领略河川游学归来,照样入学堂,考举人。”
“您放养我在先生身边,长大了我就回来了。”
儿子说他要出远门,等他长大他就回来了。
沈大娘霎时泣不成声。
小月儿泪眼巴巴,兄长要保重自己啊。
沈长安亦湿润了眼眶。
来这里几个月,他对沈大娘和小月儿她们都有了感情,从前有师父的教养和师兄们的照拂,他也不曾难受过,哪怕到了最艰难的时刻。
现如今,沈长安尝到与亲人生离之苦,沈长安铭记在了心上。
分手时,他偷偷将银子藏还给了沈大娘。家里开销并不小,他带走余婆婆给的那部分就好了,至于路途上的盘缠和费用,他自有办法解决。他可以去画丹青,替官府画人物像,去书坊誊抄书册或是话本,会写古言传记和沿途游记,虽然不是十分精但是文字通顺可入眼。他还会自己做鞋子,会针线,会打猎,认识上百种草药。他学习过茶道种植,还会扎风筝,扎纸灯笼,扎竹席……
道士就是修行,能世人之所不能。
船即将离岸之际,岸上忽然响起踏歌声。
沈大娘牵着小月儿的手,小月儿牵着余婆婆,三人挽成行脚踏节拍,小月儿童声稚嫩,大声唱《式微》。
歌声动听,却别样不舍,都是小月儿和沈大娘的别离之情。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中泥?]
歌词大致意思是:天黑了天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如果不是你的缘故,我怎会站在露水中。天黑了天黑了,你为何还不快回来?若不是你啊,我何必从泥泞地里赶过来?
江上有雾,沈长安小小的个子在她们的视线里越来越小,越来越多模糊,只有歌声经久不绝。
沈长安终于泪崩,朝着她们的方向,大声回。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余我来思,雨雪霏霏。]
“娘,冬天,冬天我就回来啦,娘!长安冬天就回。”
直到到后头来,人影也瞧不见了,歌声也听不见了,沈长安止不住泣咽,原来分离是这么揪心。原来[踏歌],也并不是只有快乐。
待沈长安收拾好面容,抬袖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何曦之才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公子船内请,先生想见见你。”
沈长安双手连忙摆了摆:“不,不用叫我公子,叫我长安就好,我娘和太奶奶她们都这么叫。”
“好,长安,先生想和你说说话,走吧。”何曦之亲切自然揽过他,笑道:“以后我们要相互照应,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不知路途艰辛,我和先生还有那个谁,都会照顾你,放心。”
“多谢。”沈长安拱手作揖。心想,那个谁是谁啊,这艘船应该是先生包下来的,除了何曦之,沈长安没看见船上还有第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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