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总以为李温棋是逗自己开心说的玩笑话,真到了小摊前,才发现他是百发百中的好手。
集市上的这类小摊子都是摆些寻常小玩意儿博人一乐,为了吸引顾客,摊主还会放一个彩头。这摊子上的彩头便是一只彩色石头打磨成的手串,虽然不名贵,但是看得出来手艺人极有耐心,那斑斓的小石头竟被打磨得跟珍珠一样圆润。
红布铺就的小摊子上,也唯剩下这一只手串,其他的都已经拿在了明平的手上。
眼看这最后的彩头也要被套走,摊主的心都开始抽抽。
李温棋人高马大,一身外面历练回来的腱子肉跟麦色肌肤,摊主一看就觉得此人不好惹,于是只能向看起来就娇小好脾气的叶满投去可怜巴巴的眼神。
便是花钱寻乐,这位爷也太较真了些,他小本生意哪经得住这么慷慨?
叶满看着摊子上几斤光溜溜的,想来摊主也不好再吸引别的顾客,拉了拉还在兴致勃勃瞄准头的李温棋,让他好歹收敛一些。
李温棋笑了笑,随手一丢,就把那石头手串套来了。
摊主欲哭无泪,只能把最后一件也奉上。
李温棋把手串给了叶满,让明平留下那件椰壳做的小吊饰,便让他把剩下的东西都还给了摊主。
摊主一愣,旋即一脸感激,“大爷慷慨!谢谢大爷!大爷和夫人都是大好人,祝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好话谁都喜欢听,李温棋也未能免俗,便又顺手多给了摊主几枚铜板,“早生贵子就不必了。”
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制造出来一个横插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小不点。
在摊主的千恩万谢之下,李温棋挽着叶满转身离去。
叶满却是在意他那句话,偷偷看了他好几眼,暗想他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就连床笫之间也总是刻意注意,好像生怕她怀孕了。
她偷瞄的眼神被李温棋抓到,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可能对敏感的她来说,指不定又如何胡思乱想一通,因而解释道:“我们才新婚,生育之事实不必太急。你我二人正好趁此同游山河,若是就蹦出个小家伙来,可不要绊住你的脚。”
李温棋这么一说,叶满的心里就松快多了。她从前少出门,连自幼生活的百州城都有许多不熟悉之处,本也是藏着一颗萌动的心,此番出来也是极兴奋。想着不久的将来,还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她也是极开心的。
在客栈修整了一夜,翌日李温棋让明平采买了一些必需品,晚间跟李四哥吃罢饭顺便说了之后的行程,第三日清晨便赶了一辆青篷马车,朝着无湖一带而去。
起先叶满还道无湖是个湖,路上听李温棋说了才知是个地名,这里亦是山川河流交错,钱州的特色瓜果基本都种植在这里,因而地广人稀,环境十分清幽。
约莫赶了半日路,马车在一间小茅棚前停下。
叶满看着这里四处都是灰扑扑的树枝,跟前面的青山绿树尤为不同,瞧了瞧犹豫道:“这是……梅花?”
“是梅花。”李温棋率先下来站定,抬手将她抱了下来,“可惜现在不到梅花开的日子,不然这无梅山庄的景色也是一绝。庄主倒是藏了不少酿好的梅花酒,我们来叨扰几日,也讨他的酒喝。”
叶满觉得这山庄的名字十分有趣,问道:“是因为梅花开不到季节,不见梅花才叫无梅山庄么?”
关于这一点,博学的李温棋头一次说了个不知道,“方先生游历江湖,所见所知远比我多,性情总有几分不同寻常之处。这名字除非他自己解释,寻常人却是猜不透。”
叶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他认识的一定是位高人先生。
这里虽说为山庄,却并未见高楼亭台,只有台阶前朱红的大门尤为显眼,普通的青砖瓦房背后,都是起伏连绵的梅花树,不难想象等花开的时候,是何等壮观美艳。
李温棋挽着叶满拾阶而上,明平背着包袱跟在后面,未免不小心听到他们夫妻二人的悄悄话,刻意落后了一段距离。
李温棋跟这里的庄主方文认识已久,算是忘年之交,来讨酒喝自然是说笑,只是他如今一个人成了一对人,总想带叶满来探望探望。
进了那道朱红大门,便是宽阔的院子,里边植的也是梅树,就连多的一草一木都没有。
“我就说谁这么不请自入,必然是你李七爷。”
听得一道带笑的声音,叶满随李温棋向后看去。
方文一身青布衣衫,手里还拿着把锄头,看起来就是寻常的农户人家,倒不像一庄之主,眉眼之间的暖色让人颇有好感。
方文首要就看到李温棋带了个眉清目秀的女郎来,笑道:“早前你说要成亲我还不信,哪个姑娘敢嫁给你这个‘浪子’,未想老天爷倒眷顾你。”
叶满听出对方话里将自己抬高的意思,因不惯与不熟的人打交道,略微低头露出一个笑来。
看出来叶满的内向,方文便不再就此多说,将锄头立在一边,挽了挽袖子,“你们来得正巧,赶上我的饭点,一会开一坛梅花酒,便当庆祝你脱离光棍了。”
“那敢情好,就盼着这个呢!”
“你小子,一早就惦记我的酒。”
“先生植了这满山头的梅花,还怕人惦记不成。”李温棋笑了两句,从明平手里接过早就打包好的东西,“我也不会白来,百州的名嘴特产,还有叶家酒坊的二十年老窖。”
“好小子!”方文忙不迭接住那小小的酒坛,已不见了方才的嫌弃,“这可抵得上我是几十坛的梅花酒了。”
“这么说来我要不喝个够本岂不亏了。”
方文笑道:“若你有这肚量,只管在酒窖打地铺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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