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兵匪又多,今天一批,明天一批,穷山恶水里尽是落了草的胡子,碰讲究的要钱不要命,碰不讲究的,一刀下去只能成亡命鬼。
闯关东的大路两旁,到处都是乱葬岗,坟堆多的数不过来,埋的都是闯关东的人,坟头都向着家乡,不知多少亡魂,夜夜望着齐鲁大地呢。
这天清晨,龙口港来了一队清兵,在港口处向着东北的方向搭了个祭坛。
却是因为连续十来天不起风,决定祭天了。
祭坛一个时辰就搭好了,挂一面天罡北斗旗,因为没有风,那旗软踏踏的耷拉着,贴着木桩一动不动,海面一艘艘渔船,也是纹丝不动。
这群清兵带来了一只猪头,摆在祭坛,点了香案,千总念念叨叨着唱着祭天的词,祭坛下闯关东的灾民们面容枯涩,一脸期待的看着。
千总了香,跪拜叩首,做着祭天的大礼,口里叫着天神显灵,念叨着刮起一场东北风来,祈祷着苍天保佑一类的话。
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丝风也不起。
朱魏氏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老天爷不赏脸啊,多灾多难啊。”
人群里也渐渐传出了哀嚎声,又过了半个小时,天倒是阴沉了起来,但是还是没有风,人们渐渐绝望的时候,一道身影闯到祭坛。
正是周大善人。
隆福祥的掌柜,周丰年。
只见周丰年抬手指天,破口大骂:
“这老天爷不开眼!是要逼死这群可怜人啊!苍天不公,十年九旱!黎民百姓又犯了什么罪?兵匪祸乱,你这老天爷也把人往死里逼!这么多人背井离乡,卖儿鬻女,如今只是希望来一场大风,你这贼老天为何不应!!”
周丰年的声音悲怆,声泪俱下。
说来也怪,他的话音才落,天边便落下了一道惊雷,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呼啸而来,海面波涛翻涌,渔船的帆布发出了猎猎声响。
“来风了!来风了!!”
众人欢呼不已,清兵赶紧维持着秩序,安排众人船。
但此时港口已经聚集了大几千的灾民,渔船也就能送走几百人而已,一时间挤红了眼。
叶旭仗着体质好,保护着众人,虽然是人挤人,但好歹是挤了一艘船。
他记着这些船有不少在吕顺口让倭国人炸沉了,于是盯着夏元璋夏掌柜的,他哪条船,叶旭就护着众人哪条船,终归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了甲板。
所有船都满了人,便准备出海,没来的还想等着第二批,没想到清兵却封了港口。
原来小鬼子和老毛子在吕顺打的越来越狠,小鬼子偷袭,灭掉了老毛子的一支舰队,现在要封了渤海湾,所以这是最后一批船了。
了解了内情,没船的难民捶胸顿足,撒泼打滚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最终也只能收拾行李,走旱路闯关东去了。
而这边,渔船趁着大风,终于是出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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