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正准备离去的韩家人站在原地,看着来人。
殷铮是东陵的主子,而韩家不过是祖业在东陵,势力自是比不过,见了自然要行礼。
“适才有些事,才脱身就过来了。”殷铮坐与主座,与沈氏并排,“都坐吧,咱一道商量下。”
沈氏没想到殷铮会过来,他之前从不管他们母子三人,“也都说的差不多了。”
殷铮点头,对着沈氏和颜悦色:“儿子只是听到一些风声,想问问韩家世伯,牵扯着侯府,总要稳妥些。”
这话说的一点错没有,作为家主总该顾全很多,侯府基业不是玩笑。
一提这些,沈氏自是想起先前那些传言,只是后来事情多,也没再顾得上打听。如今,殷铮要问,她当然不能阻拦。
“侯爷说的是。”
韩父韩季同上前,双手抱成拳:“敢问侯爷,是听到了何事?”
殷铮客气了句,面色如常:“我听说,韩中书被皇上停职了。”
闻听此言,韩家人脸色变得不好看,韩季同更是胡子一抖:“这怕不是谣传?韩中书深得皇上器重,定是讹传!”
他抱起双拳高举,一番对当今皇上的赞美之词,又道韩家忠门之后,忠君赤诚……
殷铮也不打断,静静地看着人慷概激昂。
“还有一事,我想定然也是讹传了。”他等到人闭了嘴才开口,却也压住在场所有人,“说韩家有人勾结东番海寇!”
整座厅堂静了,能听见人的抽气声。通敌叛国,这是何等的罪名?不少人变了脸色。
连着沈氏也吃了一惊,看着殷铮想要得到确定一样。殷雨伯因何而死?不就是围剿海寇被抹了毒的暗器所伤,才英年早逝。
“真的?”她问。
若是真的,她不会把女儿嫁过去,她宁愿养着女儿一辈子,也不会将人交过去。
那是血海深仇,杀夫之恨!
“侯爷何必血口喷人?”韩逸之忍无可忍,两步跨到堂中,“我韩家名门望族,岂容如此羞辱?敢问可有证据?”
他忍了许久,更是明白未婚妻平日被这所谓的兄长控制,以至于两人见一面都像做贼一般。不过是仗着权势罢了,往下走,还不知谁会笑到最后?
韩季同脸色一变,当即拉住儿子,吼了声:“子惑,下去!”
看着激动地韩家父子,殷铮眸中利光一闪:“很巧,前些日子劫到了一封信,正是给韩世伯的。”
韩季同眉头一拧,也没了之前的好脸色,腰背一直:“殷家想要退亲,直说便是!”
在场人神情各异,分明先前一片喜气,现在变作剑拔弩张。到了这时候,可不就是牵扯到婚事?
“既然这样,”殷铮始终客客气气,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就退了吧!”
“什么?”韩逸之哪堪如此?额上青筋暴出,“你凭什么退亲?早早定下的,殷老侯爷做主,明明白白的双方互换生辰八字,定礼,亲宴,邺城里谁人不知?”
因着激动,他的俊脸扭曲,失了几分往日的温润。
“聒噪!”殷铮扫了韩逸之一眼,转而看去沈氏,“沈夫人,你当想明白了,这可是妙意的一辈子。”
沈氏清瘦的身躯晃了晃,一手摁在桌面,才勉强支撑住:“这……”
一辈子?婚事相当于女子的第二次投胎,需慎重的。
韩家这边不依了,韩季同眼神阴沉,冷哼一声:“韩家也是大族,说起来我们结亲那是同沈家,而不是侯爷的殷家。你这样强拆姻缘,不合适吧?原先外面谈论侯爷你苛待继母,我们只道是假的,不想今日一见……哼,怕不是真的?”
“韩世伯,侯府家事不由您来操心,反正这亲事不成!”殷铮嘴唇一张一合,伸手摸向袖口。
韩逸之视线看去屏风,上面投映着淡淡身影,知道沈妙意就在那儿,再看主座上的殷铮一派冷漠。
“侯爷如此,那么韩家只能送信去宫里了。”
“胡闹!”韩季同喝了一声,敛了敛自己的脸色,看去沈氏,“沈夫人,这事还是得你来说句话,我韩家娶儿媳,那是娶的沈家姑娘。”
后面四个字故意咬重,像在提醒什么。
沈氏心乱如麻,手心里的帕子几乎掐破。
她站直身子,稳住自己的端庄,眼睛环顾在场的人:“我只想知道,韩家是否与东番人……”
“不曾!”韩逸之斩钉截铁,转而盯着殷铮,“侯爷说了许多,证据何在?”
所有人都看去殷铮,包括在屏风后的沈妙意,所有的话她都听到了。没想到他是这样来毁她姻缘,更让韩家按上如此罪名?
她不信,韩家书香门第,韩逸之一身正直,一直待她有礼。记得,两人初次相见,是她看灯被人群挤散,遇上坏人,为他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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