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这是一间闲置的空房,房内有一张空荡荡的木制卧榻,钟樾想了想,便让白鹭趴在上边,好方便自己上药。
钟樾随便找来一张黑色绢布,将其仔细地叠成厚厚一条。
这样遮住双眼,便是彻底看不见了。
白鹭坐在木塌旁,眼看着钟樾将双眼蒙上,于脑后系上绳结。
“笑什么?”钟樾听见他笑了。
“像在玩游戏,外边小孩儿经常这样把眼睛蒙起来。”白鹭说着,轻轻移动身体,“…眼睛蒙上以后…我就跑了!”
还没轮到他跑,钟樾便稳稳一手擒住了他。
“你跑不了。”钟樾说。
钟樾虽然是个工匠,却也是个习武之人,最懂听声辩位之道。
据说这种能力被称作“第六感”,介乎五感之外,能让人在蒙上眼的情况下敏锐感知所处空间变化。
——尤其是移动之物。
“行了,我不跑。”白鹭没辙道。
钟樾手里拿着药膏与棉球,听着他乖乖趴下,再慢慢地除去上衣…
“我…好了,你涂快点儿。”白鹭说。
钟樾于是欺身上去,将左膝撑在床缘,手触上白鹭的后颈,轻轻摁在最突出的那块骨上。
他眼睛看不见,只能通过触摸来判断位置。
同时他又须得很小心,以免在碰到伤口时弄疼白鹭。
白鹭老老实实趴着,甫一感受到钟樾的触摸,便突然惊觉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他连忙把眼睛闭上,仔细地感受起来。
钟樾先是慢慢摸到了白鹭的左肩,在逼近伤痕处停下,给他上药。
然后便是一点点往下,他在蝴蝶骨附近触碰到一道有些深的伤痕。
白鹭随之轻轻地抽了口气。
钟樾之前还以为这是鞭痕,现在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用什么才伤得这么深。
简直就像是用刀子割下去的。
“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钟樾挤出更多的膏药,试探着将新的棉球覆上伤痕处。
“啊!”白鹭大喊一声,双手无意识地紧捏成拳,咬着牙喊“疼”。
他被结结实实地逼出了一头冷汗。
钟樾已经尽可能将动作放轻,白鹭依然疼得如同肉.体撕裂般。
“忍一忍,很快过去了…”钟樾额边也有些儿冒汗,空出一手安抚似的轻揉着白鹭的后颈。
在他看不见的黑布之外,白鹭白净的后颈被激得泛红。
像那样深的伤有好几处,钟樾想仔细地给他处理,白鹭却疼得开始挣扎。
“不上了,我不想上了…”白鹭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沙哑,“钟樾,停下来…”
他直接弓起身子,后背撞上钟樾前胸,想往前爬去,钟樾狠狠心把他抓了回来。
“上了药才会好。”钟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此刻有点儿后悔给他上药。
这样深的伤,应该要交给医院处理才是。
他到底是怎么背着一身伤,每天若无其事地跑来跑去的?
“不会好的。”白鹭疼得有些崩溃,红着眼角难过地说:“你不懂,上药也不会好的…它们永远也不会好的。”
他原本是想集中注意力,好好感受钟樾的抚摸,去寻找一下熟悉感的,结果现在疼得只想跑路。
钟樾听了,以为他家里人家暴成瘾,顿时感觉到几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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