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周围命妇们指指点点的目光,丁雪桃好歹也是未出阁的女子,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我、我没有……”
“民安,派人送她回去。”
丁雪桃猛地回头,就看见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几个踏步之间就到了御座上。
嵇玄扶住顾逢锦的肩膀,冷声道:“今日为宗亲中秋国宴,丁大小姐缘没有资格参宴,还有在座的其他几位贵女……张全,派人去告诉守城将领,放人进宫必须严加审查,否则,朕不介意换一个人来守。”
“是,皇上。”
丁雪桃愣愣抬头,正好和那位年轻的帝王对上眼,他只是回头扫了一眼她,她就觉得腿脚发软,站立不住只能跪在地上。
哲成帝只比四殿下大几岁,但从不参与年轻一辈的交流,她也几乎没有见过他,因此正面相对时才发现,嵇玄和嵇耀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周身流淌的是战场上杀敌的血。
丁雪桃被宦官带下去了,连带着的还有嵇耀的其他几名红粉知己。场内宾客命妇噤若寒蝉,虽然表面上没说破,但明天大家都会知道这桩丑事。
秦王妃气得牙痒痒,皇帝这是在“啪啪”打他们的脸,但她还算知道分寸,就只是拿眼风像刀子一样瞟着顾逢锦。
金贵的太后娘娘本就没病,御医自然也诊不出什么,就只是开了两幅安神茶。顾逢锦喝了茶,又和父母亲亲热热说了一会话,遂觉得‘头疼’好的差不多了。
嵇玄却还不很放心:“你若是疲累可先回宫歇息。”
“谢皇上关心,本宫没事。”顾逢锦以袖掩口,“而且,四殿下似乎有话要说。”
嵇玄挑眉回头,正好看到某个人朝他们走来,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陛下、太后娘娘。”嵇耀拱手行了一礼,虽然举止挑不出毛病,但他眉宇间总流露出些许不甘。
“臣弟以为,几位贵女皆出身名门,父亲也都在朝为官,在国宴上将她们公然遣返,未免有失体面,且会引得朝臣路人猜疑皇家冷酷,陛下和太后此举不妥。”
他话一出口,四周伺候的宫人们都僵住了,张全低下了头,几名小太监谁也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御座附近冷气弥漫,而殿内其他的宾客还在歌舞升平。
嵇玄眉目冷肃,看着并未动怒:“四弟的意思,是在质疑朕的决断。”
“臣弟不敢。”
“今日为皇家中秋宴,什么时候宗亲家宴,连无关之人也能随意入宫了?这太极殿是御宴所在,不是民间酒坊。”
“且太后娘娘千金之躯,丁雪桃冲撞太后被遣退,有何不可。难道在四弟眼中,一个无官无品的贵女比娘娘还重要么?”
嵇玄嘴唇抽搐,这话可不能接。他抬头看了眼顾逢锦,似乎是希望她说些什么。
顾逢锦就只是含笑,没有一点怒意,半晌才忽然道:“四殿下方才在观星台作了诗,是什么诗?”
嵇耀垂下眼,不大高兴的模样:“《咏月》。”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什么诗词!
“哦,四殿下好才情。特逢金科将近,将此诗挂于弘文馆,殿下大作必能引得文人学子争相探讨,诗兴大发。”
嵇耀连看都懒得看了:“太后想要挂,那就挂吧。”
顾逢锦见他一脸不屑的神情,冷笑了下:“如此,赏。”
令夏早就准备好了,她走上前,捧起手里一个荷包:“四皇子,请接太后娘娘赏赐。”
嵇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荷包的做工倒是挑不出错,只是里头的东西……
几颗金花生滚了出来,胖乎乎圆墩墩的,可爱小巧。
嵇耀脸色变了又变,怒道:“你打发小孩子呢!”
顾逢锦有何奇怪:“殿下为科举贡献一份力,本宫贵为太后,是你的长辈,你认为本宫的赏赐有何不妥么?”
“你……”
宫里的金花生自然和普通人家赏给小孩玩的不同,且她位居太后,就是赏朵花你也得戴着。嵇耀语塞,这女人竟然在这等着他,果真是性情大变,态度倨傲!
此番动静颇大,已经有不少宾客命妇看了过来。经过刚才丁雪桃的闹剧,许多人都抱着看戏的态度。
嵇耀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而他攥着那个荷包,几粒金花生滚在脚边,只觉得面如火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嵇耀咬牙将花生捡了起来,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拱了拱手,作势要退下。
“等等。”顾逢锦颇为嫌弃地开口,“四殿下,难道没人教过你,领了赏后应该说‘谢过母后’吗?”
太极殿众人全都沉默了。
大家望着那不过十六岁的‘老太后’,和比太后还要大几岁的四皇子,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不是说顾太后胆小怯懦,不敢大声说话吗?”如今哪里是不敢说话,怕是要把太极殿的天花板给掀了。
“宫外确实如此传闻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