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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雨下得大放晴得也快,天幕破了个洞似的,阳光从不规则的缺口处倾洒下来。没多会四周的乌云渐渐散开光亮笼罩着整座城市。

这个过程里迟意在和孔明月通电话。孔明月在说完过几天要来南境让她请自己吃饭后,拐弯抹角地还想问林向荣的事,迟意装听不懂就是不说她想听的。

孔明月气急败坏故意说起:“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啊。”

迟意猜到她说江遂的事,心虚:“什么?”

“小样。你就装吧。”

结束和孔明月的聊天,迟意接到了江遂的电话。

“想去看烟花吗?”对方问得随意而直接。

迟意眨眼有一瞬的错愕。她还没有习惯江遂主动提议做什么这件事情。

“现在吗?”

江遂又说:“外面雨已经小了今晚烟花正常放。想去蔷子洲看吗?”

蔷子洲算的上南境的一个星级旅游景点,逢年过节政府会组织烟火或者无人机表演两岸高楼大厦的灯火映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影影绰绰非常好看。

迟意从小在南境长大,对此习以为常上次去蔷子洲看烟花还是大一那年的国庆节。外地的室友兴致勃勃地要去打卡连拖带拽让迟意这个东道主领路。室友来是来了,很不幸地被踩掉了一只鞋,之后再也没提过看烟花的事情。

“好。”她答应。

挂了电话后迟意从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中渐渐地抽离。她工作后对于人际关系有了更冷静的认知,旁人主动找你要么是求人办事,要么是不甘寂寞,再或者是朋友间的小聚可两人算得上是朋友吗。

是那种可以约着一起看烟花的朋友吗?

迟意把一切可能摊开却如面对一团乱麻,理不清因果始末。

有什么认知正在萌芽,但迟意没勇气拂开表层的土,看看那是什么种子。

迟意嘴角克制地一点点上扬,沉默而平静的脸上还是露出惊喜的神色。不管怎样,她纵容自己短暂地沉浸其中。

雨过天晴,烟花大会照常举行的消息让朋友圈热闹起来。工作群里有同事已经赶到江边去占位子,兴奋又懊悔地发来前线返图:“人实在是太多了。雨这不才刚停吗,为什么大家都来的这么早。”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就着烟花聊起来。

迟意看着大家聊了会,弯了嘴角,突然觉得所谓烟火人间就是要熙攘热闹才有意思。

考虑到刚下过雨的缘故,加上又是晚上,室外有些冷,迟意特意在连衣裙外面添了件针织罩衫。

她屈着膝在玄关处换鞋时,无意间瞧见试衣镜里的自己,想了想,把外面的针织衫脱掉了。

这样确实更好看一点。

两人约定在小区不远处的便利店碰面。南方的便利店多是落地窗设计,窗边摆一排高脚凳,方便客人休息饮食。江遂支着一条腿坐在那,周正的五官搭配上这一双大长腿,格外吸晴。

迟意进门和他打了声招呼,去柜台那点了大份关东煮。

见她又买了两杯豆浆,江遂起身,过去帮忙接了一把:“还没吃饭?”

迟意不好意思说自己刚醒,把豆浆推给他一杯,浅笑着解释:“有点嘴馋。”她把手包放到台子上,又将装关东煮的纸碗往中间推了推,分给他一根牙签,“我点了很多,你也吃。”

女生手臂本就细,白皙莹长,不堪一折。江遂穿了件休闲风的亚麻西装,衬得她穿得确实有些单薄了。

“我喝豆浆就好。”

白天的玻璃窗反光并不好,江遂从镜面上浅浅的倒影,看向低头吃东西的女孩,一时有些出神。迟意吃东西慢,跟她的性格似的。这点高中时江遂便注意到了。

想到这,江遂才意识到自己高中时好像真和她接触过很多次。不止她没印象,自己也才随着相处一点点想起来。

似是有什么情绪在心头一点点发酵,是遗憾吗,还是庆幸。

遗憾自己没早点看到,又庆幸他们遇见了。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迟意微微偏头,看过来。她刚咬了半个福袋,腮帮子鼓鼓的,眼神清澈而单纯。她盯着江遂慢吞吞咀嚼,等咽下后,才问他:“真不吃吗?”

江遂笑笑摇头。

迟意打量着他,瘪瘪嘴,故意把整个纸碗拽到自己跟前,那模样分明是说“你想吃也不给你了”。

江遂诧异自己竟然懂她这意思,翘了下嘴角,看向前方。

刚下过雨的城市入眼格外的清晰,翠绿的树,瓦蓝的天。江遂觉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格外的清晰,他似乎懂得了江秉青所说的“人要有牵挂”的含义。

人间值得,她也值得。

过了好一会,江遂才收回视线,抬手按了按后颈,想起来把左手边的东西递过去:“这个先给你。”

江遂没有背包的习惯,钥匙钱包手机等随身物品往口袋里一装便是,专辑是方方正正的一个盒子也难拿。

他从车里拿过来后随手往桌上一搁,这才想起来。

迟意瞧着,直觉心疼,从包里抽出湿巾先擦了手,才接过来。

她正反看了看专辑盒,确认是自己要找的那张,欣喜地拿出手机转账:“多少钱,我转给你。”

江遂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随便说了个差不多的数。

迟意眉心一跳,茫然地看他,这跟白捡有什么区别。

江遂挠挠眉,以为她嫌贵,又重说了个数。

迟意眨眼,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你认真的吗”。

江遂这可被难住了:“要不还是算了。搁家里也积灰,前段时间我妈打扫房子,还琢磨着给我丢了。回头说不准我有什么要找你帮忙。”

“也行。”迟意说,“那这人情我先欠着。”

两人不紧不慢,谁也没催赶时间,好像看烟花不是最终目的,彼此在就好,气氛莫名的和谐。

等走到蔷子洲附近的街道时,明显感受到人流大了。街上行人比肩继踵,两人混在人群中,举步维艰。

“从这边走。”江遂示意。

聒噪拥挤的氛围令人心生烦躁,但迟意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一扬,先笑出声。

“怎么了?”

“我想到高中和大家去栈桥广场看烟花,也是被困在街上,费了好长时间才到地方。”

江遂似乎有印象:“高三那年的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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