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聿锐利的双目刷一下扫过目瞪口呆的方越,飞身跃至严随身前:“走。”
严随二话不说的跟着楼聿窜上屋顶,瞬间不见了踪影。
门外,喊声扔在继续:“楼大哥,先生,请出门相见。”
自是无人回答。
“楼大哥,先生,恕我们冒犯了!”
一人破门而入,正是和方越有过一面之缘的郭正。
此时此刻,此种情景,饶是方越如何心大,也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他本就看肖威郭正不顺眼,知自己被利用差点害了恩人,气的直抖:“你,你们……”
郭正一见破了个大口子的屋顶,心知不妙,顾不上理会方越,直接窜了出去。
方越暴跳如雷的把方知蕴拉到一边,低头说了几句话,方知蕴点点头,从门里出去,也消失在夜色中。
已经完全说不出话的掌柜颤巍巍凑上来:“神,神医,我,我的孩子……”
方越抹了把脸:“暂时无事,你把孩子抱回去休息,等天亮后按照恩人的指示行动——你放心,恩人既发话,我一定治好孩子们。”
小小客栈这一晚风起云涌,历经一轮又一轮转折,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方越躺在掌柜准备的房间里辗转难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不是此地需要他施以援手实在脱不开身,早就随恩人跑了。
现在他只希望知蕴能赶上,恩人体内有散魂丹,又如此奔波劳碌,再不抓紧解毒必有性命之忧。
还有,他始终不明白,恩人和那位姓楼的男子似乎犯下很严重的事,以至陛下大怒,不逮回去不罢休,可陛下为何不索性张贴通缉令而是让人暗中抓捕?
虽说君心难测,可此事也委实奇怪了点。
皇宫,御书房。
“找到,又让人跑了?”
跪倒在地的人大气不敢出:“是,楼护卫和先生警觉颇强,又有功夫在身,所以……”
齐渊笑了一声:“朕真是高看肖威了。”
下首之人不敢吭声,偌大的书房死一般寂静。
片刻,齐渊道:“让肖威继续追查。”
“是。”
齐渊起身,背着手缓缓踱步到窗前。
秋尾冬初,景色本已有萧索之气,得幸于工匠们精心打理,从窗外望出去还是一片青翠,被灿烂阳光镶上一层淡淡金边,辅以五彩菊花,真正美不胜收。
齐渊略微出神。
十二岁那年盛夏,他被燥热的天气和满负荷的学习压的喘不过气,便偷偷溜出宫玩耍。
岂料那日运气极差,刚到郊外就被一群小混混截住,身上值钱物品被搜刮一空不提,还被打了几下,回宫路上突降暴雨,他记得严随曾经带他到过附近一处山洞,便找到,打算待雨停再回去。
暴雨未歇,严随就架着马车找到了他,把他带离山洞不久,那山就塌了。
回宫后静妃大发雷霆,罚他抄录《论语》,连严随也不能幸免。
当时还年少的齐渊替严随不平,要去找母亲分辨。
严随却说:“我是殿下的伴读,理应寸步不离,殿下跑出去我却不知情,本就有错。”
齐渊:“是你找到我的。”如果不是严随去的及时,他已经葬身山泥之下。
严随:“所以娘娘只罚我一日禁闭。”
一日禁闭后,他亲自把人接回。
十二个时辰不见天日的生活,严随容色明显憔悴,见了齐渊却还是同往常一般,笑着问他有没有准备糖醋排骨面和西瓜。
回到朝阳宫洗了澡,吃了糖醋排骨面和大半西瓜,此事就过去了。
隔了几日,齐渊终于忍不住,问严随:“阿随怨我吗?”
“怎会?”
“以后你还会这般待我吗?”
严随笃定点头:“自然。”
“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如此?”
“我活着一日,就会如此。”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记忆中少年清明的双眼和微笑已经褪色,当年偷溜出宫玩耍的少年成为天下之主,而说着“我活着一日就会如此”的人却未信守承诺。
齐渊狠狠闭了闭眼,唤道:“刘瑞。”
伫立一旁的近身太监立即上前:“陛下。”
“朕要离宫几日,你去安排一下。”
“陛下,皇后娘娘她……”
“这几日朕会去陪她,还有些朝廷事需处理,七日后出发。”
刘瑞要下去,又被喊住。
齐渊侧首,望着窗外迎风摇摆的菊花,沉声道:“去告诉王太医,朕让他研制的‘忘忧丹’,一月之内交给朕。”
“是。”
齐渊张开手掌,轻轻扣住窗棱。
肖威既不中用,他就亲自出马。
这辈子,他注定要待在皇宫这座金色笼子里,严随自然也要。
他一定,一定要把严随抓回来。
一定。
太阳斜斜挂在天际,火红圆润,像一枚流油的咸鸭蛋蛋黄。
方知蕴盯着看了片刻,咽了咽口水,低头。
片刻后,再看,再低头。
如此往复。
严随哭笑不得,问:“想吃咸鸭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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