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枝大叶的某人毫无察觉。
岁岁腿疼了就小跳,结果震的腿麻又倒抽一口凉气。
狼狈的不像样,岁岁却不在乎。
那人眼眸在动。
岁岁这样,多少有点年少时候的影子。
直到岁岁走至那人身边,她走的专心,跳的专心,痛的也很专心,一眼都未曾看那个人,却冷不防听见一句话。
这声音像是空谷传来的回响,低哑莫名,响在安静的病房走廊,撩拨的岁岁心弦一颤。
那人手腕微扬,手掌朝她,手臂垂着,她低低喃喃:“岁岁平安。”
没什么所谓似的,语气低迷,虚无的像回音,好像连她本人也不带希望。
闻远这些年盼得很,然而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如今已然觉得心脏空了一个洞,她习惯性不声不响试探,再多的心酸也灌不满。
本该是轻飘飘一句话,听过忘过恍惚一阵就算了,本身就如同她这场梦中朦胧的呓语。
然而岁岁却听见了。
这话不怎么熟,于岁岁而言,却像设定好的条件反射,反射叫她伸手,她轻轻与那悬空垂下的手掌一击,像做过无数次那样,熟稔的不需要眼神去看,便能与她合掌相击。
话是好话,她叫“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寓意很好。
可是……
岁岁真的很烦。
于是岁岁撇嘴不悦,甚至有点怨念:“岁岁不平安。”
岁岁说完一怔,眉头一皱,疑惑的眼眸一转,连看了看闻远,自己都怔愣。
她在说什么?
刹那间眸光穿破空气,岁岁心底没有回答,她看见了那人抬眼,那是双凄冷的眼眸。
黑色兜帽卫衣的那个人眼眸黑压压的一片,瞳孔漆黑荒芜,却惊的怔住。
岁岁居然在想,是惊?还是喜?
岁岁其实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件事,做完才后知后觉,觉得尴尬,心想自己也许真的需要好好看看毛病。
她飞快的松开手,然而未遂,反被人牢牢十指相扣,这人手指穿进她的五指,然后扣住手掌。
扣得紧。
岁岁一懵。
闻远举起手,岁岁手被她扣着没松,于是岁岁被迫被她扯近。
刹那间与那张黑帽盖住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
岁岁花容失色,小声一句:“卧槽?!”
如果惊惶也叫花容失色的话。
一瞬间距离拉近,岁岁近距离看到了那人掩盖住的眉眼,她指间的烟掉在地上,眼眶一瞬间红了。
那是张瓷白的脸,于是红染的显眼。
变的太快了。
岁岁来不及讲些什么,眼睫刚眨没两下,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便亲眼看着那双深色的眼眸一点一点沾上泪。
瑰丽的眼底一瞬如浸了水。
岁岁:“……”
啊这这这?
岁岁吓得想后退,可被牢牢攥住。
讲真的,要不是对面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岁岁真的要揍人了。
岁岁捏了捏拳心,看着面前陌生小姐姐的脸,总觉得不忍心,又觉得有点眼熟。
可她想破了也记不起来。
岁岁觉得,她不需要医生给她诊断了,她真的失忆了,这人一看就跟她很有瓜葛的样子。
岁岁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那人眸光一瞬不移,岁岁看探进她眼底,她猜不清这人眸底沉沉的是什么,只是莫名心慌,慌的问:“你干啥嘞?”
确实很慌,方言都飚出来了。
闻远叫她名字,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沉甸,哽咽似的。
她说:“季岁岁?”
语带试探,然而此刻她更多的是笃定。
这话实在叫人痛苦。
岁岁一下竟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她表情变得苦涩:“嗯?”
我该……承认吗?
岁岁看她眼底的铺天盖地的情绪,觉得恐怖。
啊啊啊这是什么?
她这是什么意思?
岁岁内心泪流满面。
呜呜呜。
高一之后的季岁岁到底背着她做了什么?什么啊?!为什么眼下发展她一点都看不清啊看不清!
岁岁磕磕绊绊:“你……没事吧?”
闻远揭下帽子,眼眸亮着,凑近岁岁,眼底有一点乞求:“你……不记得我了?”
她眼睫在抖,那层薄薄蒙在眼球上的泪光好像可以掉落。
岁岁看她眸光盈盈,只觉得心软。
可她真的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自己与眼前人到底有怎样的过往,也记不起她是谁,叫什么。
于是闻远闻言短暂的阖了阖眼,睫毛颤了颤,那是她压住自己情绪下意识的动作。
岁岁看见,那人忽然一笑。
她好像丝毫不介意岁岁不记得她,只是艰涩的动了动喉咙,然后说:“我叫闻远。”
声音很哑,她好像咽回了所有心酸苦楚,弯唇道:“闻友人自远方来的……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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