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岁岁确实不信,于是可是一月一月过去,还是杳无音讯,搜救队没有停止过寻找,可是时间越久,生还的希望便越渺茫。
她后来再没跟人提过自己的父母。
岁岁看着页面上的新闻叹了口气。
其实,她该难过的,该痛哭流涕,该嚎啕大哭,该哭到止都止不住。
可是岁岁没有,她眼眶都没红,那名单上最眼熟悦耳的姓名此刻丝毫触动不到她半丝心疼。
她指尖去触摸名单上的姓名。
岁岁记得他们感情很好的。
她父母是很合格的父母,没骂过岁岁一句,从来温言款款。
可是她心底一片沉重也掉不出半颗眼泪,眼眶都没湿润。大抵是脑子被敲坏了,连该有的正常情绪都淡退了。
岁岁无端觉得烦躁,烦了厌了就滚去洗漱睡觉。
关掉大灯后,眼前是久违的漆黑。
岁岁心跳咚咚,睡不着,点亮屏幕开始玩手机。
视频推送有流星,P的视频,流星大片大片从天际滑落。
很壮观很美……很假。
可是最开头,流星出现那一刹,岁岁却莫名心悸。她看着视频简短的十五秒一遍又一遍重复上演。划掉视频之后仍然惦念。
岁岁想看流星。
遇见流星那天晚上,闻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还是问睡在身侧的岁岁许的什么心愿。
岁岁却不回答。她这人看着柔软温和,骨子里却倔强,不回答就真的只字未提。
闻远问不到答案。
其实她的愿望很简单,每个俗人都这么想。
岁岁想——再活长久一点。
俗人的俗愿。
她看的花还不够多,见过的景也还单调,城市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她都只匆匆路过。
岁岁想活得再久一些,再见更多一点。
然而到底是困了。
岁岁往后过了几个无聊的视频,翻个身就丢了手机,再度入眠。
漆黑的夜里唯有分针滴滴答答转动的声效。
岁岁做了个跟镜子无关的梦,梦里只有一秒的闻远,那张出现过的沾血的容颜,凄清的一颗泪划过。
浑浊成的血泪顺着她苍白的脸往下滴落。
那分明是个极端痛苦的表情,岁岁却看见她在笑,唇角无声绽开,然后哑声叫她。
“岁岁啊。”
只有这一句,却惊的她遍体生寒。
岁岁噌的坐起身,气还没喘匀。
只是醒来却忘了,忘了做过的梦。
分明醒的时候还记得自己记得,不过稍稍愣了几秒,就怎么记都记不起。
只是觉得……那是个噩梦。她抚着心口,感受胸腔砰砰乱跳的心跳声,再度确定,要不是噩梦,她心脏哪能跳那么快?
肯定是被吓着了。
床头柜上的钟显示此刻近上午十点,她一觉睡了个绵长。
岁岁赤脚跳下床,踩在软软的床边地毯上,走到窗帘前伸手扯开窗帘。
窗外光很柔和,昨夜的倾盆大雨将世界焕新。
她的世界好像崭新,那些灰暗破旧的曾经……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岁岁恍恍惚惚摸摸头,依稀记得好像梦见闻远来她房间了,直到目光看向走廊落地玻璃门口,一件陌生而眼熟的黑色卫衣。
还有……茶几上的碘伏和棉签。
哦。
不是梦。
这叫人瞬间冷静,清晰的分辨出梦境和现实。
岁岁低头看自己小腿上的擦伤,破皮倒是小事,只是昨天还看不出淤,现在眼下却已经青了起来。
岁岁弯腰戳了戳,疼的。
她看着对淤青没什么效果的碘伏觉得可惜。
可惜,冒着大雨来……送了点没有用的东西。
不过讲实话,就算闻远送的是活血化瘀的药膏,岁岁也不可能自己去揉淤青的地方一碰就疼,岁岁不可能对自己狠的下手。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记了记闻远,记了记她的父母,又记了记柳央,再然后是郝媛媛。任由思绪起伏游荡。可能没有工作又不学习的日子实在太乏味了。
拉开窗帘后,岁岁又回去睡觉了,她偶尔喜欢睡在暖融融的阳光之下。
那时候家里阳台有藤椅。
岁岁裹着被褥,背着光睡。
迷迷沉沉、半梦半醒间,那声“岁岁啊”重回耳畔。
可是她睡得实在太晚,又实在太累。大概陷入了深度睡眠,闻声只是艰难的动了动眼皮,好像尝试挣扎,然而并没有用,岁岁还是睡着了。
呼吸匀速缓慢。
像无忧无虑的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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