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而害他至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却在那说着自以为宽容的话语。
还是在做了那般恶毒的行径之后......
在小皇帝看不到的地方,顾时远的眼里充满了冰冷的怨恨。
还有几分囿于绝境的困惑。
抱着的身躯已经回暖且轻微颤动着,裴云卿立刻意识到顾时远已经醒了,他几乎是迅速起身,然后落荒而逃,都顾不上看后面一眼。
仓皇得顾时远连一句为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顾时远躺着不能动,直视床顶的目光沉寂又冷静,柔和的下颌线始终绷直未曾松懈,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十七岁上阵杀敌,对南渊忠心耿耿,从无异心。
他做错了什么让皇帝如何对他?
又为何不直接杀了他给个痛快,偏要如此折磨他?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也许真相就是顾时远始终不愿意相信的那句话:当今圣上昏庸无道,不辨忠奸。
顾时远闭了一下眼,不,也许是有人在陛下耳旁嚼舌根才惹得陛下忌惮于他,要把他困在这里,他宁愿相信那番不会委屈他的话语是皇帝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裴云卿几乎是逃一样地,躲回了自己的金銮殿,“阿福,阿福!”他冲着内间大喊着。
一个模样俊秀的太监应声跑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迭声问着,“陛下,怎么了?”
他围着裴云卿绕了一圈,看他身上有没有出现伤口。
裴云卿伸手抓住他,“朕是不是做错了?”
阿福摇了摇头,“陛下没错。”陛下不会有错。
裴云卿听到阿福的否定仿佛安心了似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痴痴笑着,他没有做错,他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他终于把想要的阿远抓在手心里了。
阿福吓得连忙去拉他,“陛下,地上凉!”
觉得自己没做错的裴云卿还是不敢去见顾时远,派出去的暗卫一茬一茬地回来给他汇报顾时远的现况。
细微到将军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水,他都要知道。
时间一天天流逝,将军从能下床摇摇晃晃走一步到已经能稳稳当当走到锦玉殿门口了。
不愧是将门虎子,即使陷入这般绝境也不会放弃自己。
裴云卿觉得是时候见一下自强不息的心上人了,他琢磨着一会该以怎样的开场白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只是他才走到半路就被摄政王拐去了,裴云卿天不怕地不怕,对他这个奉行铁血手段的舅舅却是怵得不行。
摄政王走在前面,裴云卿缀在后面忐忑不安,舅舅是不是都知道了?
果然,摄政王停下脚步,斜睨着他,眼角吊了薄冰棱似的,“皇帝最近金屋藏娇了?”
裴云卿支支吾吾地试图隐瞒过去。
“卿卿,臣记得与你说过,想要的就去拿,拿到了就是你的,”他那双瑞凤眼紧盯着裴云卿,像是鹰隼盯上正在进食的猎物,一寸寸压薄了周遭的空气。
在这样的压迫下,裴云卿陡然生了股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半是坦诚道,“舅舅,我贪恋将军的美色。”
裴云卿以为一向严厉的摄政王会斥责他昏庸,谁知他只是轻扯了下嘴角,“你这事做得还不够干净,明日你会听到将军再次出征的消息。”
他拂了拂衣袖,不再理裴云卿,仿佛只是顺道过来教裴云卿做事一样。摄政王背着手继续在御花园里闲庭信步,攀折了几朵最美的花,渐渐走远了。
是啊,他只顾禁锢了他的阿远,却没想到阿远不是他一个人的。阿远没有双亲关怀,却还有一群弟兄们。他是大将军,空中勇敢翱翔的鹰,生来就是被所有人瞻仰的。
裴云卿站在原地许久,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身体站得比旁边的松树还要挺直。
皇宫偏门那里停了一架毫不起眼的轿子,轿夫穿的也是打杂一样款式的衣服,不留神看过去还以为是来御膳房送菜的。
轿帘被一只明显是娇养出来的手掀开,在空中往下点了两下,“走吧。”
声音清冷冷的,像是鹤羽拂过沉雪一般,却极具压迫性,是久居上位才能蕴出的威势。
在偏门停了许久的普通轿子终于走了,瞧着晃悠悠的,车身却是极稳的。
轱辘滚过去,轧出笔直的两条线。
里面端端正正坐的正是刚刚与裴云卿对话的摄政王,真正的贵人,他摇着白羽扇似笑非笑,“这个侄子,真是让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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