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观察着屏幕里纸片人的反应，谁知与方才无二。
“还不出来！”他大喝，显然情绪已经绷到了极致，鬓角有两滴汗低落，每一个毛孔都紧绷着不敢松懈。
若她再不“出现”，估计他得发怒了。
“哈哈，有意思。”程柒轻笑，觉得这游戏愈发有意思起来了。
“卫执月，对吧？”
她唤了他的名字，屏幕里少年郎的背脊俨然僵硬了一瞬，没说话，只目光紧紧盯着后山深处，那黑沉沉的一团。
他并不知道近到贴着耳际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但这草坪周遭，除了后山那一块光线不甚明亮的地方，其余地势根本无法藏人，所以他盯着那里，企图窥见程柒的身影。
然而两人隔了一个次元，哪里能被他看见呢。
程柒捂嘴偷乐了一阵，脑子快速转动，想到了一个好玩的，复又掐着嗓子，小嗓音细腻而甜软：“其实……我是你母亲求佛请来帮助你的仙女姐姐~”
鼻尖溢出一道轻蔑的冷哼，卫执月迷起眼：“赶紧出来！若是被我逮着，扒了你的皮！”
纸片人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听着他要将自己扒皮抽筋，程柒憋笑瘪地肚子都痛了。
天，这是哪个鬼才策划敲出来的语音包，太逗了哈哈哈——什么扒皮抽筋，听着也太中二了吧！
好不容易憋住笑意，程柒说话的声音愈发绵软温和：“小可爱，我真是你母亲求佛请来的仙女姐姐呢~”
卫执月没了耐心与她僵持，眉头拧了一道极深的痕迹:“我母亲？求佛？求来的仙女姐姐？”
屏幕外的程柒疯狂点头:“嗯嗯嗯！”
卫执月将长剑捏地指尖泛白：“我母亲从未去过寺庙！”
不仅如此，在宋玉莲的看守下，别说出将军府去寺庙，就是想踏出那偏僻的小院子一步都难，更不用说去劳什子的寺庙给他求佛，撒谎也不挑个可信度高的，未免太过看低他了。
程柒悻悻干笑两声，没想到这小鬼还挺机灵。
不过她是谁？她程柒可是吹牛都懒得打草稿的人，应付一个纸片人而已。
只是真正让她意外的是，这游戏智能程度比她想象中要厉害，怎么她说的话他都能接上，还能如此直击要害。
聪明的小孩儿，她喜欢！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是你母亲在你走之后去寺庙求来的，你又没在家，怎么知道她不可能去？万事皆有可能呀少年！”
卫执月依旧冷哼，不信她，亦不作回应。
空口无凭，他不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信是吧？没关系，你从军前，你母亲是不是给了你一块羊脂玉做的玉佩？”
“你如何知晓？”
那玉佩是母亲的贴身之物，是当初父亲在世的时候赠她的，她一直当宝贝一样呵护着，那是除了卫执月，对母亲来说对重要的东西。
可那玉佩是临行前母亲交给他的，那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她又是如何得知？
莫非她是宋玉莲派来的？
也不对，即使是宋玉莲，也不可能知道母亲将那羊脂玉佩给了她，得了那玉佩后他也从来没拿出来过，一直贴身放置，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晓。
程柒有上帝视角，关于卫执月的一切事情，他知道的，包括不知道的，她都知道。
见卫执月陷入沉思，程柒勾了唇，继续不急不缓道：“这事，你不信也得信了，你母亲还托我告诉你，她说叫你不要担心她，你走之后宋玉莲没再苛待她，让你好好保重身体，她等你平安归家呢！”
其实她并不知道他母亲在府里的情况到底好不好，但卫执月既已经从了军，家里的事情便不能再叫他牵挂，一名合格的军人，心中不能被羁绊，这是成为战神必然的前提。
语毕，卫执月显然愣住了，他怔怔地盯着树林里的某一点失神，想到从军前在卫宅的那些经历，想到母亲被人折磨的画面，那些萦绕在他身边每一个夜晚都挥之不去的阴霾，此刻在程柒的话里，一一翻涌而出，不得安宁。
他想到自从军后一直被宋穆针对，被他使绊子，或许宋青莲想着他这毛头小子上了战场便离死期不远，所以对她母亲也没那么眼中钉。
冷峻的脸出现一丝裂痕：“可笑。”
静默半刻后，他蠕动薄唇，一字一句：“你到底，是何人……这些，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他的声音从齿缝间咬着溢出，双眸猩红，手执长剑静静伫立在原地，他长身玉立，乌发束冠，一身红黑相间的甲胄把他的身材衬地格外挺拔。
月色如洗，化作银辉落在少年身上，他眉宇间有种独属于少年的青涩气息与威严糅杂，暗沉萧瑟的甲胄也无法掩盖他通身的贵气。
一眼，足以叫人挪不开视线。
“我如何知晓？你忘了我的身份了？我可是九天仙子，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语毕停顿两秒：“我还知道你很多事情。”
这孩子咋这么疑心病呢，她都帮了他这么多天难不成还没点反应吗？
听着她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卫执月手心浸出些许薄汗。
“我知道你很多秘密，你每年最期待父亲回家，总会提前偷偷跑到内厅，只等父亲回来第一眼就见到你；你最爱吃母亲做的灯盏糕，有次你母亲为了你这馋虫，特意把攒了两月的银子贿赂了大厨，给你做了顿长寿面。”这些都是系统给她看过的关于主角身上发生过的特殊经历，存在于卫执月脑海里深刻的记忆。
“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哦对了，上回从大螺山救王将军，你手里的小木剑，还有那块砖，还有桌上那几碗鸡汤、排骨汤、莲藕汤……”
“够了！”她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他脑海轰然炸开，顷刻间心跳如雷：“你是谁！那些都是你做的？”
“聪明！”程柒勾唇，夸赞他：“如果不是我这样神通广大的神仙，谁能帮你呼风唤雨，你不会以为那天的雨真是天佑天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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