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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软如一段轻纱,被风吹着浮出银色光华。她们在月色下旋转,裙裾飞扬,阮霁云跳得有些紧张,脸颊微微涌起红晕。她们离得极近,近到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同样轻柔干净的馨香。

江培风望向窗外,虽然明知此刻她身处任务世界,但怀中人的笑靥,依然如同满树盛开的栀子,一层层落进她心底,开出满世界的花。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得到幸福。”她在心底默默说道。

......

等生日过完,江家再次迎来一件大事。

江致宇顺利地被里昂大学录取,即将赴法国攻读机械工程学位。对于家中能出个留学生,江父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些天里外忙着替儿子打点行装。

这一忙,便令他想到当初江阮两家那桩婚约,当时他与阮老弟关系亲近,曾亲口承诺待阮霁云成年,就嫁入江家为妇。而阮父去世前,亦曾将这唯一的女儿托付于他照料,如今江致宇去留学,又得几年后才能回来,那这件婚事便该提上日程了。

因是婚姻大事,江父秉持着老派人传统,是万万不可能与阮霁云这小姑娘亲自商议的。思来想去,还是吩咐管家亲自往南溪镇跑一趟,与族长和阮家人先打个商量才好。

虽然阮家那几个叔伯亲戚为人自私些,但始终是长辈亲眷,总不过就是在嫁妆上做些克扣手脚,而江父一向赚钱有道,并不惦记儿媳妇的身家。

只要能让阮霁云平平安安进门,钱财什么的,费些便费些吧。

江父这头把事情盘算得很圆满,而在南溪镇那一头,阮家人却远远比他预料中更不同。

“这么说.....江家真认下了这门亲事?”大伯母见自家丈夫喝得醉醺醺回家,顾不上埋怨,眼神焦灼地盯着他一连串发问,“你快说说啊!”

阮大伯在族长家中吃了酒,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坦着。自打弟弟去世后,他们一家子没个能做生意的材料,自家杂货铺开得有一搭没一搭,只守着那百十余亩上等水田,虽是吃穿不愁,但日子终究比起先前,还是差了档次。

没想到江家如此信守承诺,居然打算迎娶云娘过门,一想起今日族长对自己难得地逢迎,阮大伯眯着眼睛笑道:“那可不!江家人说过段时间就要下聘。”

阮大伯母楞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哟......要说咱这云娘,运道真是好。虽然丧父丧母,那江家竟也不嫌弃,还能迎她进门!啧......这运气.......”

阮大伯给妻子一个颜色:“你嘴上可有点把门的!什么丧父丧母,云娘嫁过去便是正头大少奶奶,我听闻江家如今在上海也是数得上的富商,你别还跟从前似的,得跟云娘拉拉关系才是。”

“我如何不知道这些道理!”阮伯母搓搓手叹道,“我寻思着接亲怎么也该从咱这里出发,不如过几日我去趟上海,把云娘接回来,也正好看看晴娘,她们姐俩儿打小一处长大,也合该亲近亲近。”

阮大伯琢磨一回,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如今孝期已过,她也该当回来祭拜一下。至于晴娘,出嫁女莫要总往娘家跑,你当心亲家挑理。”

“哪能呢!再说晴娘与云娘交好,对他程家生意还不只有好处没坏处!”

大伯母撇嘴,心道阮大伯这人不懂心疼闺女,那程二不当家,晴娘次次见她都要抱怨婆婆刻薄小气,说是商户人家,饭菜却连荤腥都少见。她打算趁此机会,将大女儿也接回来享几日福,总好过受人磋磨。

她又想起另一桩心事:“他三叔留下的这百十亩好水田,云娘得陪送多少过去?她一个女孩家,总不好带太多去别家吧?”

阮大伯闷哼一声:“不给她能怎么办?今儿族长还说起这事,江家下聘的礼金想必不会少,让我们灵醒些,莫要失了阮家人的面子。”

大伯母听得这叫一个堵心,合着不是族长家的田,轻飘飘说得这么简单。从来乡下人嫁女儿,能陪嫁十亩田都算殷实人家了!她的晴娘是高嫁,也不过十二抬嫁妆箱子,云娘难道还要越过姐姐不成?

她越想越觉得心疼,好像云娘这不是出嫁,而是从她心尖上剜肉一般:“要我说,当年如果不是江家那小姑娘坏事,咱把孝贤过继给老三,就再合适不过了。嫡子继承家业,任谁都说不出个不是!”

阮大伯阴恻恻笑了笑:“你若有本事,想必再把云娘哄住也不是难事。她若点头,孝贤如今过继过去,还不是一样道理?”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理会老婆,只咂摸着残余那点酒意,自觉关上耳朵朝西厢房走去。

留下一个阮伯母,眸中神色变了又变,兀自立在原地,迟迟未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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