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上脸了。”
封驭的嘴角仍是勾了一抹笑,嗓音没有高低起伏,淡得如同纯净水,望来的眼眸,在扶笙看来,深情款款。
但她清楚,他不会对她产生感情。
她看不懂封驭这个人,他的所有行为、表情、话语,扶笙都读不出意思。
他不是一本越读越有趣的书籍,而是一把冰冷的锁,找不到钥匙,就永远进不去。
扶笙时常在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回想他们做过的任何事情,想所有能想到的细节,她会去回忆那时封驭脸上的情绪,他的眼睛是怎样,嘴角是否笑着,眉毛是蹙起或是扬起。
但她发现,他总是一副神色,闲适地靠坐着,所有的四肢五官皆平淡如水,似乎他只是来世上停留一阵子,并不久待。
有某个瞬间,她自以为看到了他的内里,实则不然,她始终看不透。
方才的行为,扶笙有一半出于“报复”,另一半缘于无可名状的期待。
对埋藏心底已久的往事,那段尘封的记忆。
他们要办同学聚会了?小学、初中还是高中?
他们会不会想起,不过应该是想不起了,高二那年,二年六班转来位不起眼的学生。
扶笙是下学期转去明礼的,离开是夏季。
她犹记一四年的开春,万物死寂,北京的天还灰蒙着,明礼中学这四个字高高刻在石碑上。
那是她希望发芽的地方。
............
封驭把挂断后的手机扔在一边,手指扯了扯领口。
不经意间触及那处耳廓,还在隐隐发|热。
他睨了眼早已起身的女人。
——乖巧地坐远了他,故作单纯地低首绕自己的头发,“现在扯平了。”
“这是什么?”
扶笙轻抬眼看封驭,顺着他的视线,转移到正前方的位置,一张四四方方、黑乎乎的东西。
但她瞬间就认出了,是这回庆典的门票。
她特意带来的。
左掌往前一撑,刚想拿起来,封驭先快一步,不紧不慢地单膝压在门票一角,压住了。
“有点东西。”封驭笑着拿起来看,扶笙舔|了|舔干|涩的下唇,他很高,她从前就知道,或许是186,也有可能是187。
她跪坐在床上,和他单膝跪着时的距离,可能是三十到四十厘米。
扶笙仰视他,封驭低头看门票,嘴角漾着笑容,指腹摩擦在一处,余光瞥向右下首的女人,细巧的眉,干净的肌肤。
和门票上的奥吉莉亚,全然是不同的气质。
“这个人很像你耶。”
扶笙努了努嘴,微站直身子,伸直手臂就要抢过封驭扬在两指间的票。
男人倏的将手臂抬得更高,懒散地观望扶笙的懵相,“不是你急什么。”
远处,两扇纱帘没拉紧,飘动之际,带起一束惨淡的光,缓慢地落在三十到四十厘米距离内,形成一道射线。
这道光又好像不是从远处而来,是从封驭眼里而来。
他就着这道微弱的光芒,打量扶笙,手指轻轻把门票往下垂,扶笙看准机会往前一扑!
“哈哈...哈哈哈...”
扶笙的下巴一痛,她的下巴直接嗑在了封驭健|壮的胸|膛,封驭顺势搭|上扶笙意|欲|起身的|腰,给按|了下去。
压低的嗓音一下正经。
“上次你提的要求,就用这张门票换怎样?”
“......就这么简单?”
封驭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眼睛直直地盯着扶笙,“你认为我有多复杂,还是说,你脑子里想的,是些不可描述的。”
“才没有!”
扶笙倏的捂上男人厚薄适中的唇,阻止他继续没脸没皮,无所谓地往下说。
两双眼睛炽|烈地碰到一起,宛如游乐场的拉丝棉花糖,勾着糖丝儿。
短暂地对视后,扶笙心脏狂跳地移开视线。
“算了,随你吧,只要别抵赖就成。”
她的掌心被溽|热,一阵又一阵的热|浪|翻|滚在其中,灼|痒|感从手心开始蔓延至尾椎骨,扶笙生怕自己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忙不迭翻落到一旁的床单上。
扶笙顺势躺下来,空气里安静到能听清急促不平的呼吸,是她的。
“给我讲讲呗,你演的角色。”
封驭视角下,只能看到扶笙浓密的睫毛,以及自然微翘的红|唇。
扶笙的头在封驭右下方,听到问话,感慨了句,你真感兴趣?
她仰头望封驭,男人没了平日里的散漫,脸上难得的期待。
“好吧好吧,给你简单讲解一下黑天鹅,她是天鹅湖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之一,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就不能彰显王子和奥基塔坚不可摧的爱情,但同时,她也是个魅|惑|人心的魔女,是魔王的女儿幻化而成的天鹅,所以在她身上很少能看到天鹅般的纯洁脆弱。”
“其实...”扶笙柔和的眼底闪过一丝光,“刚开始我还不能很好地诠释这个角色,那时候每天都非常苦恼。”
封驭轻声应和,“那之后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的声音清浅,如同画面定格后,开水沸腾,咕噜咕噜浮出水面,在只有彼此听到的音量空间内,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话。
聊了会儿,封驭凑近了扶笙,扶笙耳畔的声音就从老电影质感变成立体环绕音效。
“之后...周前辈就教我...”扶笙躺得舒适,外头光暗淡下来,在她侧影形成一道青白色的晕。
和封驭头碰头靠在一起,她倍感快乐,闲聊、听雨、磨蹭时间。
她的左手臂内侧朝上,松松地贴在床铺,半梦半醒间,眼睑倏的合了下,扶笙打了个激灵,又欻地睁开。
扶笙快速眨动眼睫,试图清醒点,嗓音却像含了一块冰,含糊不清。
“他教的方法很...管用...我......”
眼前逐渐模糊,困倦袭来,扶笙失去大片意识,只感觉到腕子处,被轻轻地摩|擦。
她彻底睡过去前,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将那两次的特殊训练说出来,如果说出来,封驭也许不会让她这般安心地躺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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