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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盖好被子,闭眼,不许笑了。”安寻终于还是妥协,让那小丫头把枕头被子拿来,看着她上床躺好。

姜亦恩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笑,望着安寻咯咯傻乐,就是不听话闭眼:“安医生这样子,好像妈妈在哄小朋友睡觉哦。”

“你就是小朋友,多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觉。”安寻嗤之以鼻,要不是刚才这小哭包乖乖低头回了房,却闷声哭得梨花带雨,她才不会又心软把她接回来。

“那我乖,我听话,做个安医生喜欢的小朋友,是不是就可以每天都过来睡觉了?”姜亦恩轻笑了几声,装得一脸无辜。

“想得美,”安寻轻点一下小丫头的额头:“赶紧睡吧,都几点了,我明天下午还要加班,你真的是要闹得你安医生明天累死在手术室是不是?”

“明天周六,还要加班吗?”姜亦恩皱了皱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胡闹。

“是啊,所以你要乖,不许闹了。”安寻看着那丫头,再三确认道:“不许把手脚伸出被子,知道了吗?”

姜亦恩伸手在脸旁比了个ok,笑眼一弯,随后马上收回了被子里。安寻见这淘气样子,半信半疑,也别无他法,去关了灯,隔了很宽的距离,背对着她躺下。

果然,正如她所担心的,小丫头老实了没两分钟,就钻进了她的被子里,伸手环抱在她腰间,她眉间一凝,有些恼怒地轻叹了声:“姜亦恩,你再这样得寸进尺,我真的要生气了。”

“可是,我平时都是要抱着小熊才能睡着的嘛……”姜亦恩没底气地嘟囔一嘴。

安寻听到这理由,又气又恼,回头责备一句:“我是你的小熊吗?!”

姜亦恩抿了抿唇,尽管睡意朦胧的安医生奶凶奶凶的,她也不敢再造次了,把手慢慢收了回去。其实,她也不是纯粹的在这里抖激灵,只是怕安寻会冷,想让给她暖暖被子,暖暖腰腹,想让她好受一些。

“对不起……我看你回来路上一直扶着腰,想帮你捂捂,我妈妈不舒服的时候,很喜欢我这样抱着她的,我以为你也会喜欢。我身上很热乎的,我以为抱着你你就能舒服一点……”

安寻心头一颤,再转头看向那小丫头,恍然间明白平时那么懂事知礼的她,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强人所难。

她是个“冰山女魔头”啊,多少小医护见了她都要低着头绕道走。那小丫头,一定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冒着可能被训斥被讨厌的风险,鼓足了勇气,伸出了那只手。可她,却全然不领情,反倒责备了她。

“小恩……”

“安医生还难受吗?如果我在这里会让你更加不舒服,我可以回去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吵你了。”姜亦恩往后缩了缩。

安寻凝了凝眉,喟然而叹,把小丫头搂近身旁,摸了摸她温热的脸,还有些湿漉漉的泪痕。想到陈教授说的那句话,安寻哭笑不得,真是中了那“全仁卓医护的女儿”的邪了,活该给这丫头当“妈妈”。

“你这孩子,我真是败给你了。”

其实,在姜亦恩说出“我妈妈喜欢,所以我以为你也会喜欢”之后,安寻心里的紧绷才突然释然了。她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果然只是把自己当长辈而已。

刚感知到那少女的纤柔触碰到自己腰间的第一秒,她是紧张的,是慌乱的,因而也是恼怒的,她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姜亦恩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的小狼,而自己,傻乎乎地一步又一步深陷了她的圈套,还浑不自知。

现在想来,是自己多虑了,那丫头软软糯糯蹭在怀里抽泣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复杂心思,估计巴不得喊她一声妈妈吧。

说是释然,其实心坎深处明明有隐隐酸疼转瞬即逝,她不敢去追想缘由罢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安寻微微睁开眼。一晚上都似睡非睡的,现在更是一动也不敢动。身边的小丫头,手和腿都环抱在她身上,小脑袋轻轻贴在她臂弯里,睡得酣甜。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个点她本早该在书房了,晨读的习惯维持了二十几年,天大的事都没有打破过。可眼下,她竟不想惊醒怀里这丫头。

昨晚不知道哄了多久,才把这哭哭唧唧的丫头哄睡着。其实安寻自己都惊异于此,对于这孩子,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自己从前的防线,到底是为什么?真因为她是烈士遗孤而心生怜爱?真因为陈念慈意重情长的托付?这些缘由,说到底让这个冰坨子倾力容易,倾心?何至于此。

那便是是这丫头本身了,的确,她靠着那颗牛奶糖,靠着年少轻狂,靠着那干净明朗的笑眼和细腻入微的心,一步一步地,走近了。

可即便如此,安慰,哄睡,对于安寻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没过多久,怀里的小丫头蹭了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抬头呆呆望了眼安寻,又闭上眼睛笑着往她怀里蹭了蹭,似醒非醒的喃喃低语:“原来还没醒呀…姐姐你又来亦恩梦里了呀……”

安寻被这声姐姐唤得一愣,心里又是一软,竟然鬼迷心窍的捋了捋她额角的碎发,轻声道:“傻丫头,你不在梦里。”

姜亦恩慢慢抬起头,微微睁开眼,望了两秒,揉了揉眼睛,又望了两秒。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齐上阵的姿势,脸瞬间涨的通红,立马弹了起来。

“安医生…我…我……”手足无措,心跳加速。

安寻随着起身,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

姜亦恩怔住片刻,眼前的安寻,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朦胧,发丝垂落,秋季的睡衣是一身长裤长袖,除了脖颈处,几乎是哪里都没有漏出来,可轻薄的绵绸贴合肌肤,娇嫩细腻的曲线还是若影若现。反倒,增添了神秘的性感。

轻纱窗帘透过的光像是染在她身上,加以轻透光亮的肌肤,浑身上下像是霜雪香凝,仿佛一碰就能滴出水来。依然是那双清冷中镶嵌几分凄楚的眼眸,水墨丹青似的眉微微凝起,高挑精致的鼻梁,淡粉的唇泛着光韵。

姜亦恩的眼神在她眉眼间贪恋过后,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随着呼吸微微浮动的胸口,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波澜,她头一次有这般感觉,像海浪轻打沙岸,像清风翻涌麦浪。她虽是个未经事的丫头,到底也已经二十来岁了,说隐约知道这感觉是什么都是含蓄。

“我能……再抱抱安医生吗?”

“什么?”

来不及等安寻听清,姜亦恩的双手已然轻轻环绕过了腰间,只是单纯的、轻柔的拥抱罢了,她纵然没有安寻想的那么单纯,却也知道分寸和礼数。趁人之危占便宜的事,她不会做的。

昨晚,她知道安寻转移注意力后就会忽视掉腰腹间那隐隐的疼痛,所以哼哼唧唧骗得那人哄她,手护在那人冰凉的腰间尽快把她捂热,直到那人言语逐渐沙哑轻缓,睡意昏沉,再装睡一阵,果然片刻就听见平稳微弱的呼吸。

至于安寻,对于这一切毫不知情,只觉得自己当了一晚上妈。现在,又一次沦陷在一团乱麻里,脑子里继“我为什么要安慰她?”“我为什么要哄她睡觉?”之后,又有了个新的命题——

「我为什么又没有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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