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颜料季辞基本用不上,她有一年多没有碰过画笔,哪怕是昨夜,在画室待到深夜,颜料弄得满身都是,却是一副正经画都没画出来。
她太久没碰这些,又加之心情烦闷,画画毫无灵感,乱画一通,纯当发泄。
陆桉很少来超市,季辞这次带他来,他表现得还挺开心的,他这个年龄的小孩儿,也确实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只是家里陆爷爷在,得早些回家才是。
秋季夜晚,天色暗的快,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然全黑,外面华灯初上,城市多了些旖旎色彩,这个城市,夜晚比白日里还要热闹。
又随便在超市转了会儿,买了些日常用品就准备回家了,陆桉却悄悄溜去了零食区。
他拿了两盒糖果,小心翼翼地看着季辞,想要季辞给他买。
和很多小孩子一样,陆桉喜欢吃糖,但是对于这方面,陆宴其实在严格控制着。
小孩眼睛漂亮,亮晶晶的,像猫一样,他微微仰头看着季辞,季辞顿时心一软,恨不得什么都顺着他才好。
但她到底理智还在,犹豫片刻后才说:“可以买,但只能拿一盒,不然被爸爸发现了就要被没收啦。”
陆桉嘟着嘴,满不情愿的放下了手里的另一盒糖果,季辞蹲下来安慰他:“糖吃多了会长蛀牙,小桉这么小,长蛀牙可受不了,可疼啦。”
她捂着一边脸,皱着眉,假装牙疼的厉害,陆桉被她逗笑,软着嗓子说:“那好吧。”
他把糖果放进季辞手里,说:“妈妈帮我保管,我们每人一天一颗,不给爸爸吃。”
季辞摇头笑起来,两人边走边说话,陆桉人小腿短,季辞就刻意把脚步放慢,跟在他后面走,听见小孩又说,“算了,还是加爸爸一个吧。”
“我们都有糖吃,他没有,会好可怜的。”
季辞轻轻应他:“好。”
经过超市食品冷藏区时,季辞随手拿了两瓶常喝的酸奶饮品,酸奶品牌很多,她也没仔细去研究,只是经常喝这一种,喝习惯了,后来就懒得再换了。
骤然抬头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身形清瘦高挑,面庞英俊,肤色带点病态的苍白感,看着像个少年模样,但周身气度,却又明明白白地显示他是个成年男子。
少年褪去年少时的青涩感,几年下来,长成了人人仰慕的大人模样。
他穿中领毛衣,外面套了件长款外套,额前刘海有些偏长,遮住了眼眸里漆黑的光亮。
“裴拾?”季辞偏头,表情微讶。
他是裴拾,高中的时候,他坐在季辞后面一排,斜对角。
裴拾、赵晋恒还有陆宴,这三人高中时经常在一起,赵晋恒没个正形,学习总是垫底,陆宴和裴拾两人反倒优秀。
他们那时候爱打篮球,季辞被沈清邀去看班上男生打球,沈清目光所及之处,处处都是宋城,季辞目不转睛,看的人是陆宴。
少年是风,盛夏里从耳畔吹过,夹杂着蓬勃的热浪席卷而来,周遭人声鼎沸,季辞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回声。
她很想和周围人一起大喊出声,但最后却只是隐忍地捏紧了手里的一瓶矿泉水。
他们穿红色球衣,颜色鲜艳明亮,头发被汗水打湿,眼眸比平日里看起来要锋利许多。
季辞眼睁睁地看着陆宴从她身边经过,擦肩而过的距离,他连眼神都不曾瞥向她分毫。
有许多女生给他送水,他没接,只是拿了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那个时候,裴拾从场上下来,安静地站在她面前。
季辞只好把自己手里的水递了出去,问他:“喝吗?”
少年低头看她一眼,接过水,拧开仰头喝了一口后,对她说:“谢谢。”
沈清跑去照顾宋城,留季辞一人在场下,裴拾性格内敛,平日里看着有些冷漠,他本来也长得好看,可能性格原因,有些拒人千里的意味,导致很多女生都不太敢接近他。
是以现在,他站在季辞面前,安静地同她说着话,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连不远处的陆宴都往这边看了眼。
她听见裴拾说:“这水其实是要送给陆宴的吧。”
季辞猛然抬头,裴拾却没再说什么,拿着水朝陆宴那边走去。
后来,她在日记里写:“陆宴,爱你是场劫难,你无知无觉,我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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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拾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季辞,他脸上表情茫然了一瞬,片刻后,回神叫了一声:“季辞。”
两人本来也不太熟,多数是因着陆宴那层关系,遇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季辞在这里遇见他,以为他也在挑选酸奶,于是指了指货架上自己常喝的牌子,说:“这个,这个好喝。”
裴拾真就听话地拿了一瓶在手上,他手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平整圆润,甚至还带了点健康的淡粉色,简直比女孩子的手还好看。
陆桉没见过裴拾,他好奇地仰头盯着他看,等裴拾目光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又往季辞身后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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