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喘着粗气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手里紧紧握着那根簪中剑。
外面是混乱的脚步声,间或有哭喊惨叫声,她咬紧牙齿,慢慢将自己身体往阴影里更缩进去了一些,头脑却因为紧张而愈发清醒。
变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她被沈曦的迷药洒到,幸而早早拔出了簪中剑,情急之下拼命划伤了她,然后跌跌撞撞地逃走,只走了一半就体力不支找了处假山躲藏。
她昏昏沉沉许久,直到被喧闹声惊醒才发现外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奔跑逃命的人们,还有见人就砍杀的绑着红巾的武邑军。
她知道自己不能出去,可是继续躲在这里也并不安全,那些军士的脚步声在附近徘徊,只要有人探头进来瞧一瞧,很快就会发现她藏在这里。
该怎么办?
在这一刻,沈姝深恨起自己的软弱与犹豫,明知道沈曦狠绝,明知道前路艰难,却没有早早地做足准备,总以为要等到了京城才会遇见危险。
可是当某个时刻出现了变化,后面的一切就都跟着变了。
幸好金糕银糕没有跟着自己,她们现在应该是和沈家众人在一起,至少比她现在安全。
深吸口气,沈姝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小心地倾听外面的声音,一边慢慢脱去外面宽大的,拖沓的纱衣,又轻手轻脚地将头上的钗环,脖子上的珠链,手腕上的镯子等饰品一一取下,用衣衫拢在身前。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男人开玩笑的声音,“说不定里面藏了个人,还是贵族小姐,那我们就发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姝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手里的钗环珠串一股脑地都朝他们丢去,因为早早地拆开了绳结,所以上好的珍珠混着宝石散落开来,砸了那些兵士一个措手不及。
“还真有个贵族小姐!”
有人惊叫出声,然而其他人却是被那地上的东西给晃了眼,圆润的珍珠,剔透的宝石,还有明晃晃的金钏,随便捡一样都够外面几年的开销。
说话那人看了一眼在地上捡拾东西的同僚,又看了看跌跌撞撞跑走的粉裙少女,最终一咬牙,独自往前追去。
若那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升官发财都有望,哪里还在乎这点东西!
沈姝用尽力气朝前跑去,她不知道自己能跑多远,也不知道能不能跑掉,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过度的喘息让胸口生疼,而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不用看,沈姝也知道他就快抓住自己,或许就是下一个瞬间。
只是,她不能这样放弃。
男人的大手粗鲁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沈姝疼出了眼泪,缺少了钗环的头发松散开一缕,正好在她回头时随风扬起,看上去楚楚生姿,惹得那兵士怔了一怔,手指的力道不由得松懈几分。
就是现在!
沈姝紧紧握着那只簪中剑,用力送进了对方的肚腹,与此同时,一道剑光闪过,那人不敢置信的眼神刚对上她,下一刻就只剩下个没有头颅的身躯,颓然倒地!
沈姝惊怔抬眼,对面少年浑身血迹斑斑,手握长剑,犹如修罗厉鬼,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阿璋。
他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姑娘……”
黑衣少年提着剑走过来,片刻后想伸手触碰上她的面颊,却在靠近时顿住,垂下眼轻声道,“您脸上有血……”
沈姝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把,刚刚溅上的血被抹开,像是一片淡淡的胭脂痕,配上其乌发散落,衣衫狼狈,反倒平添了几分颓然艳色。
阿璋静静地盯着她,几乎忘记了身处混乱之地,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存在感变得如此之强,仿佛只要在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存在。
她,就是这个世界的意义。
那纨绔小城主说他喜欢,原来,这便是喜欢吗?
身后有追兵扑了上来,阿璋于浑浑噩噩中如切瓜砍菜一般解决,渐渐杀得兴起,直到对面的眼睛里渐渐露出恐惧之色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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