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气极反笑:“这么说,本督还得谢你不成?”
“这话哪里来的?”黎星似嗔非嗔地说道,“这分明是两全其美——我寻到了靠山,督公亦得了良将。”
“良将?你倒是很看得起自己。”魏郯哼道。
“是督公慧眼识人。”黎星乖顺地颔首,还颇谄媚地起身给他奉了杯茶。
话说到了此处,就是魏郯杀心未减,却也只得作罢。
魏郯心中仍旧充满了浓重的怀疑,总觉得黎星那张讨人厌的笑脸下面藏着坏水,可正是这个他认为满脸都写着“阴谋”二字的女人,偏偏连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他想,暂时便让这只狐狸在身边待一阵便是。
离得越近,狐狸尾巴越容易露出来。
“只有一点,”半晌,魏郯接过她手中的茶水,冷肃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一番,“我的人不能抽烟。”
黎星微错愕地抬了抬眉,怔愣一瞬后又柔和地如常露出笑靥:“都听督公的。”
*
彻查怀王府爆炸一案,牵一发而动了全身。
魏郯在早朝中的一席话,将半个朝廷都圈了进去,从大理寺到都察院,当值的官员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内阁的严拾美,也抱怨起了近日奏折数量激增,看得他眼睛都快瞎了。
而此番境况,魏郯只会更忙。
小皇帝未曾亲政,对于政事既不感兴趣也一窍不通,整个盛朝都压在魏郯一人背上。如今魏郯既要批阅奏折、又要暗中关注都察院与大理寺的查案进度,借机狠查异党,每日从飞霰阁离开的时辰便越发晚了。
第一日夜里发现自己屋子里多了一碗白粥的时候,魏郯累得并未在意,只随手推到了一边便作了罢,可一连三日房里都放着一碗白粥,那便不得不让他意识到不对劲了。
魏郯拿起桌上突兀出现的那粥碗,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一股明显的糊味传了过来。
“是谁允许她做粥送到房里来的?”能随意出入他寝居、还放肆地往里放东西的,除了黎星还能有谁?
“没人允许,她说什么如今身上有伤,暂时难以为干爹出生入死,却也不能因此忘了效忠干爹的本分。”
魏七挠了挠后脑勺,显然也有些不解地说:“说要为干爹解忧,便要自看顾干爹的身子康健开始。”
魏郯皱着眉,将那碗显然喝了才会不康健的白粥推开。
“本督若想要厨娘,从街上随手绑一个回来,厨艺都比她好十倍。”魏郯冷道,“同她说,本督府里不养厨娘,瞧她伤势大好、都能煮粥了,明日就让她搬走。”
“这个……”
“怎么?”
“黎姑娘还说……”魏七吞吞吐吐地转述,“……说她如今是干爹的人,可不能再住回莳香馆了。倘若让别人误会,堂堂九千岁的手下竟沦落到娼馆以色侍人、出卖皮肉过活,岂不是堕了干爹的名声?”
“再有,如今她伤势未愈,难以自保,要是在莳香馆有了三长两短,教旁人听闻干爹连手下的性命都保不住,日后又如何能让东厂的弟兄们敢为干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有……”
魏郯冷眼瞪魏七,打断他的话:“你还成了她的传声筒?”
魏七犹豫了片刻,才试探着道:“ 其实我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干爹宅子里多了个人,有灯有火有热乎气,倒也不是坏事……”
“你这样赞同她,怎么不去叫她一声干爹?”魏郯脸色发黑。
“她人在哪?本督亲自去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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