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如今我找到好差事儿,东家一月给这个数呢。”周竹天还未亮就起来收拾,朝着在病床上的母亲竖了三个手指,脸上的喜意盖不住:“您只管着好好养病,到时候家里的事情也就不用愁了。”
躺在床上的周母既是欣喜又是忧愁:“竹儿啊,你可别寻些让娘担心的活儿,咱们母子俩过得苦些也不碍事,平安最重要。”
周竹找出了去年做的一件青布衣裳,之前一直叫卖没舍得穿,时下穿着都有些短了,但到底是比打了补丁的衣裳强,他对周母道:“您放心吧,我心里还没数嘛。不单是为了娘,也为了我自己也不会寻些不安生的事儿做。”
“娘昨晚喝了药精神瞧着也好了些。”周竹走到母亲跟前去:“你快瞧瞧,我这身衣裳穿着如何?”
周母见儿子如此上心,显是真寻了新的差事儿,只不过说是个小摊儿上做伙计,她还是不太相信,寻常小摊儿一个人都周转的开了,如何还请一个伙计,纵使是请了,还开这么高的酬劳,她到底是担心。
自知是阻断了儿子读书的路,她也悔恨哀怨,可也不好把这话时时拿出来说,周竹是个孝顺的孩子,最是不爱听这些。
她配合着儿子展了个笑:“好,好。怕是要惹得大姑娘青睐。”
周竹笑了一声:“娘瞧着自然是好的。我不耽搁了,今儿早些去,给东家留个好印象。”
“好,快去吧。”
黎明与夜交替的时辰霞城的灯光甚少,不过从家到主街的路周竹都走了十几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找着路。
摊子他是找得到的,按照昨儿王青野的吩咐,他先给炉子升了火,把摊桌里里外外擦了三道,把周围弄的干干净净,虽说卖的是小吃食,但有个干净环境,食客也吃的更舒坦些。
“小哥儿,你是新来的?”
馄饨摊儿的小贩见着原本王青野的摊子上换了个新面孔,连忙放下东西上前。
“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小贩心头一梗,这些日子王青野就没怎么出摊儿,连带着他们这片儿的生意都萧条了不少,原还盼着今儿人能来出摊,没想到连摊贩都换了一个,不免觉得丧气。
“那小哥儿是做什么生意的?”
周竹自豪道:“原这儿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是王郎君新招的伙计。”
小贩登时眼里又亮堂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王郎君今儿个还来这里摆摊?”
“自是要的。”
“那便好,那便好。”小贩高兴道:“小哥儿去我那边吃碗馄饨吧!”
周竹摆了摆手,哪里有不干事儿反倒是先花钱的。
小贩回了自己的摊子,没想到隔了一会儿竟然自己端了一碗馄饨过来:“吃吧,素日里王郎君待我们不薄,待会儿他来了我还要给他下一碗。”
周竹看着热腾腾的馄饨,还丢了小青菜,说不想来上两口那是假的,他没想到短短半月过去,王青野在这片儿这么受大家欢迎:“这如何使得。”
“快吃了出摊儿!”小贩乐呵呵的回了自己摊子。
王青野带着食材到大东街时,天才蒙蒙亮,原以为自己去了个早,没想到到摊子时人周竹早来了,连炉子上烧的水都沸腾了。
周竹连忙上前去把王青野背着的大背篓给接下:“可真沉,改明儿我到郎君家里去背。”
“时下多了个帮手,我也把吃食多备着些。”
“王郎君你来了!快,给你下了碗馄饨,热乎着咧!”小贩又端了碗馄饨过来。
王青野见着热络的摊贩,倒是也心中一暖:“谢谢了。”
“郎君还是这么客气。”
周竹道:“我也沾了郎君的光,小贩哥儿还给我煮了一碗。”
“是嘛。”
“您安心吃着,只管动动嘴告诉该怎么收拾摊子就是。”
王青野一屁股坐到摊桌前,得,多了个伙计就是好使:“把灯笼架在炉子上,另外一个架油锅。”
周竹拾掇着王青野带来的东西,背篓里有各式各样的料子,一大罐菜籽香油,提来的两个桶里分别装着海蛎子扇贝和柔鱼等,还有一盆泡发了的细粉丝。
食材他倒是见的多了,只是这些料子实属难得,没想到一个小摊儿竟然下这样的血本,这生意好也不是没道理的。
王青野昨儿晚上就把海蛎子给处理好了,空壳儿那一半扔了,只余下有肉的那一部分,盛一勺炒好的蒜末酱在上头,放进蒸笼里蒸,一格蒸笼放海蛎子,一格里头放粉丝海贝。
另外的柔鱼切圈,花切,留须,沾了面粉油炸,炸得面出金黄,撒上细盐味精胡椒花椒粉辣椒粉,一口下去酥脆香得满嘴蹿,这是王青野专门做来对付爱吃酒的。
周竹瞧着这一套套的精细料子肉疼的不行,又是在香油锅里炸,又是放白的跟雪一样的细腻盐,还有自己见都没见过的红色辣椒面儿,实在是太能折腾了,学着王青野炸的时候,他生怕没有掌握好火候炸糊或是炸坏了。
摊市上陆陆续续来了摆摊儿的人,大伙儿见着王青野来了都招呼了一声,更有甚的还跑去瞧王青野今日又做什么新鲜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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