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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拖拽着行李箱,行走在坑洼不平的路面。

骄阳似火,他丝毫不怀疑,吐口唾沫在地上,会刺啦一声汽化。

艰难行走二十米,行李箱轱辘终于不堪重负,掉了一个,卡死一个,剩下俩已然是强弩之末。

无奈叹口气,赵海把箱子甩起来,扛在肩头,挡住了整张阴沉的快滴出水的脸。

不过,如此也好,倒省得和过往村民打招呼。

呼~

穿街走巷,总算来到村后的老宅子门口。

赵海把箱子丢在地上,掏出三环钥匙,对准锁眼,啪嗒~

万幸,锁头还能用!

来前的路上,他假设过几十种状况,生怕锁头被锈死打不开。

吱呀~

推开破旧院门,映入眼帘的是荒草,荒草,荒草,齐腰深地荒草......

突然,扑棱棱几只野鸡,咕咕叫着飞出院子。

把赵海惊得头皮一阵发麻,紧接着他不由自嘲一笑,一首古诗出现在脑子里。

遥看是君家

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

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

井上生旅葵

......

水字沟,一个在高德地图上都很难搜索到的穷乡僻壤。

赵海在这里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童年,九岁时被省城做生意的父母接走,后来又转到邻省,父母离异,直到最后,跟随父亲在港城定居。

期间,他有了后母,放开二胎政策,又多了一对小十岁的龙凤胎弟弟和妹妹,结束了独生子的日子。

老家水字沟,只剩爷爷一个人孤零零生活,直到终老,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

用父亲的话说,要不是爷爷背景成分不好,他本可以有更大成就,何至于下海经商,看人脸色当孙子。

因此,父亲恨爷爷,他结婚之后,唯一一次回到水字沟,就只有那次接赵海去省城。

三天前,是赵海大学毕业的日子。

他终于鼓起勇气,敢于直面父亲,拿着自己打散工积攒地微薄积蓄,买下一张返乡的火车票。

“爷爷,十三年了,您不孝孙回来了。”

赵海跪在屋后祖坟圈子里,给六个坟头依次点上纸钱,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幕幕美好地童年时光浮现眼前,那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总是在自己跌倒时,会及时出现抱起自己。

竹蜻蜓....

弹弓叉子....

钓鱼竿.....

春天泛芽的柳树枝条做哨子.....

夏天捉的那只花皮蛙.....

秋天爷爷交粮食款后,用一张被手汗浸湿的贰分钱,换来的六颗玻璃珠。

还有冬日清晨,爷爷总会早起半个时辰,烧火做饭,然后把赵海的棉袄棉裤放在灶火上烘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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